展爺棄舟上嶺。此時已有二鼓,趁著月色來至盧家莊。隻見一帶高牆極其堅毅,有個哨門是個大柵欄封閉,推了推倒是鎖著。折腰撿了一塊石片,敲著柵欄,大聲叫道:“內裡有人麼?”隻聽內裡應道:“甚麼人?”展爺道:“俺姓展,特來拜訪你家五員外。”內裡說:“莫不是南俠稱禦貓、保護展老爺麼?”展爺道:“恰是,你家員外可在家麼?”內裡的道:“在家,在家,等了展老爺好些日了。略為少待,容我稟報。”展爺在外呆等多時,總不見出來,一時性發,又敲又叫。忽聽得從西邊來了一小我,聲音倒是醉了的普通,嘟嘟囔囔道:“你是誰呀?半夜半夜這末大喊小叫的,連點端方也冇有!你若等不得,你敢出去,算你是好的!”說罷,他卻走了。
上了台階,往裡一看,見東麵一溜五間平台軒子,俱是燈燭光輝,門卻開在儘北頭,展爺暗說:“這是甚麼模樣?好好五間平台,如何不在正中間開門,在北間開門呢?可見山野與人家住房分歧,隻知率性,非論款式。”心中想著,早已來到遊廊。到了北頭,見開門處是一個子口風窗。將滑子扒開,往懷裡一帶,感覺甚緊,隻聽咯吱吱、咯吱吱亂響。開門時見劈麵有桌,兩邊有椅,早見一人進裡間屋去了,並且瞥見衣衿是鬆綠的花氅,展爺暗道:“這必是白老五,不肯見我,躲向裡間去了。”趕緊滑步跟人裡間,掀起軟簾,又見那人進了第三間,卻露了半麵,頻似玉堂形景。又有一個軟簾相隔,展爺暗道:“到了此時,你即使慚愧見我,莫非你還跑的出這五間軒子去不成?”從速一步,已到門口,掀起軟簾一看,這三間倒是通柁,燈光暉映逼真。見他後背而立,頭戴武生巾,身穿花氅,露著藕色襯袍,足下官靴,彷彿白玉堂普通。展爺呼道:“五賢弟請了,何妨相見。”呼之不該,及至向前一拉,那人轉過身來,倒是一燈草做的假人。展爺說聲:“不好!吾入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