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出去幾個伴當,調開桌椅,安設杯箸。展爺與公孫先生還要讓白玉堂上坐,倒是馬漢、王朝二人攔住,說:“住了,盧大哥在此,五弟焉肯上坐。依弟等鄙意,莫若還是盧大哥的首坐,其下順次而坐,倒覺利落。”徐慶道:“好!還是王、馬二兄叮嚀的是。我是挨著趙四弟一處坐。”趙虎道:“三哥,咱兩個就在這邊坐,不要管他們。來,來,來,且喝一杯。”說罷,一個提壺,一個執盞,二人就對喝起來。世人見他二人如此,不覺大笑,也不謙讓了,相互就坐,喝酒暢談,無不傾慕。
白玉堂公然設了豐厚酒菜,酬謝知己。這一日群雄豪聚:上麵是盧方,左有公孫先生,右有展爺,這壁廂王、馬、張,那壁廂趙、徐、蔣,白玉堂卻鄙人麵相陪。大師暢懷痛飲,獨占盧爺有些愀然不樂之狀。王朝道:“盧大哥,本日兄弟相聚,並且五弟封職,該當歡愉,為何大哥鬱鬱不樂呢?”蔣平道:“大哥不樂,小弟曉得。”馬漢道:“四弟,大哥端的為著何事?”蔣平道:“二哥,你不曉得。我弟兄原是五人,現在四小我俱各受職,唯有我二哥不在坐中,大哥焉有不馳唸的呢?”蔣平這裡說著,誰知盧爺那邊早已落下淚來,白玉堂便低下頭去了。世人見此風景,頓時的都冷靜無言。半晌,隻聽蔣平歎道:“大哥不消難堪,此事原是小弟作的,我明日便找二哥去如何?”白玉堂忙插言道:“小弟與四哥同去。”盧方道:“這倒不消。你乃新受皇恩,不成遠出。何況找你二哥,又不是私訪訪拿,要去多人何用?隻你四哥一人足矣。”白玉堂說:“就依大哥叮嚀。”公孫先生與展爺又用言語安慰了一番,盧方纔把愁眉展放。大師猜拳行令,歡愉非常。
韓爺反生疑忌。隻聽小孩子道:“真便宜他,也難為他。”韓爺問道:“此話怎講?”小孩子道:“叨教伯伯,住於那邊?”韓爺道:“就在隔壁房內。”小孩子道:“既如此,請到那邊再為細述。”韓爺見小孩子說話靈變,滿心歡樂,攜動手來到本身屋內,先問他吃甚麼。小孩子道:“前程已然用過,不吃甚麼了。”韓爺又給他斟了半盞茶,叫他喝了,方漸漸問道:“你姓甚名誰?家住那裡?因何賣與山西報酬子?”小孩子未語先墮淚,道:“伯伯聽稟,我姓鄧名叫九如,在平縣鄧家窪居住。隻因父親喪後,我與母親孃兒兩個度日。我有一個二舅名叫武安然,為人甚屬不端。一日,揹負一人借居我們家中,說是他的仇敵,要與我大舅活活祭靈。不想此人是開封府包相爺的侄兒,我母親私即將他開釋,叫我找我二舅去,趁空兒母親就吊頸他殺了。”說至此,痛哭起來。韓爺聞聽,亦覺慘淡,將他安慰多時,又問今後的情節。鄧九如道:“隻因我二舅所作之事冇法無天,況我們又在山環居住,也不報官,便用棺材盛殮,於次日煩了幾個惡棍之人幫著,抬在山窪埋葬。是我一時思念母親死的苦情,向我二舅哭泣。誰知我二舅不加憐憫,反生痛恨,將我踢打一頓。我就氣悶在地,不知魂歸那邊。不料厥後復甦過來,感覺在人身上,就是方纔阿誰山西人。一起上多虧他照顧吃喝,來到此店,這是難為他。所便宜他的原因,他何嘗破鈔五兩銀子,他不過在山窪將我撿來,折磨我叫他父親,也不過是轉賣之意。幸虧伯伯援救,白白的叫他詐去銀兩。”韓爺聽了,方知此子就是鄧九如,見他聰明非常,不由的滿心歡樂,又是感喟。當初在靈佑寺居住時,聽的不甚的確;現在聽九如一說,心內方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