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主仆絮乾脆叨,奔馳驅波,荒不擇路,原是往西北,卻忙忙誤走了正西。忽聽前麪人馬聲嘶,猛轉頭見一片火光燎亮。倪忠焦急,道:“不好了!有人追了來了。老爺且自逃生,待老奴迎上前去,以死相拚便了。”說罷,他也不顧太守,一嚮往東,竟奔火光而來。方纔的迎了有半裡之遙,見火光往西北去了。本來這火光走的是正路,可見他主仆方纔走的岔了。
二人來到高坡之上,向前叩門,隻聽內裡有婦人問道:“甚麼人叩門?”內裡答道:“我們是遇見打悶棍的了,望乞便方便利。”裡頭答道:“等一等。”未幾時,門已開放,倒是一個婦人,將二人讓進,仍然把門閉好。來至屋中,倒是三間草屋,兩明一暗。將二人讓到床上坐了。倪忠道:“有熱水討杯吃。”婦人道:“水卻冇有,倒有村醪酒。”王鳳山道:“有酒更妙了。求大嫂溫的熱熱的,我們滿是受了驚駭的了。”不一時,婦人暖了酒來,拿兩個茶碗斟上。二人端起就喝。每人三口兩氣,就是一碗。還要喝時,隻見王鳳山說:“不好了!我為何天旋地轉?”倪忠說:“我也有些頭迷眼昏。”說話時,二人栽倒床上,口內流涎。婦人笑道:“老孃也是奉侍你們的!這等受用,還叫老孃溫的熱熱的。你們下床去罷,讓老孃安息安息。”說罷,拉拉拽拽,拉下床來。她便坐在床上,暗想道:“好天殺混蛋!看他返來如何見我?”她如許害人的婦人,比那救人的女子真有天淵之彆。
且說朱絳貞從花圃返來,芳心亂跳,驀地想起,悄悄道:“一不作,二不休,趁此時我何不到地牢將錦娘也救了,豈不妙哉?”趕緊到了地牢。惡賊因這是個女子,不消人看管。朱蜜斯也是佩了鑰匙,開了牢門,便問錦娘有投奔之處冇有。錦娘道:“我有一姑母離此不遠。”朱絳貞道:“我現在將你放了,你可認得麼?”錦娘道:“我外祖經常帶我來往,奴是認得的。”朱絳貞道:“既如此,你隨我來。”兩小我仍然來至花圃後門。錦娘戴德不儘,也就逃命去了。
這方貂因到二更之半,不見馬強出來,他便悄悄離了招賢館,悄悄到了地牢,黑影中正碰在吊死鬼身上,暗說:“不好!”也不管是錦娘不是,他卻右手攬定,聽了聽喉間尚然作響,忙用左手順著身材摸到項下,把巾帕解開,悄悄放在床上。他卻在劈麵將左手拉住右手,右手拉住左手,往上一揚,把頭一低,本身一翻身,便把女子兩胳膊搭在肩頭上;然後一長身,回擊把兩腿一攏,往上一顛,把女子揹負起來,邁開大步,今後就走。誰知他也是奔花圃後門,皆因夙來瞧在眼裡的。及至來到門前,倒是雙扇虛掩,悄悄道:“此門如何會開了呢?不要管他,且自走路要緊。”一氣走了三四裡之遙,剛然背到夾溝,不想遇見個打悶棍的,隻道他揹著承擔行李,冷不防就是一棍。方貂早已留意,見棍鄰近,一側身把手一揚,奪住悶棍往懷裡一帶;又往外一聳,隻見那打悶棍的將手一撒,咕咚一聲,栽倒在地,爬起來就跑,是以方貂說道:“似你這毛賊,也敢打悶棍,豈不令人好笑!”可巧朱絳貞就在此時復甦,聞聲此話。
婦人正自暗想,忽聽內裡叫道:“快開門來!快開門來!”婦人在屋內答道:“你姑息著,等等兒罷。來了就是這時候。要忙,早些兒來呀。不要臉的混蛋!”北俠在外聽了,問道:“這是你母親麼?”賊人道:“不是,不是,這是小人的女人。”忽又聽婦人來到院內,抱怨道:“這是你出去打杠子呢!好麼,把行路的趕到家裡來。若不虧老孃用藥將他二人迷倒,孩兒呀,明日打不了的官司呢。”北俠內裡聽了有氣,道:“明是你母親,如何說是你女人呢?”賊人聽了焦急,恨道:“快開開門罷!爺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