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如何不處治平山,就這等放了平山呢?這才透出金公“揣測半晌,主張拿定”的八個字。他想:“平山夤夜過船,非奸即盜。若真是盜,卻倒好辦;看他風景,明露著是奸。”是以單獨提了燈籠,切身檢察,見三船燈明覆滅,已然明白。不想又瞥見那一雙朱履,又瞧見巧娘手足失措的形景。“此事已真,巧娘如何留得?”故誆出艙來,溺於水中。轉想:“平山倒難處治,唯恐他據實說出,醜聲播揚,臉麵安在?莫若含混其詞。”說:“我這裡人多,用你不著,你歸去罷。”固然便宜他,此中省卻多少口舌,免得世人知覺。
李平山耐了多時,悄悄的起來奔到艙門,又轉頭瞧了瞧蔣爺,猶疑了半晌,方纔出了艙門。隻聽跳板格登、格登亂響。蔣爺這裡翻身起來,脫了長衣,出了艙門,隻聽跳板格登一響跳上去。到了大船之上,將跳板悄悄扶起,往水內一順。他方到三船上窗板外諦聽,公然聞聲有男女淫慾之聲,又聽得女音悄悄說:“先生,你可想煞我也!”蔣爺卻不性急,高高的嚷了兩聲:“三船上有了賊了!有了賊了!”他便刺開水麵下水去了。
且說蔣爺重新將燈照了,通身並無血跡。他又將雷老兒給做的大衫摺疊了,又把本身的濕衣(也早乾了)摺好,將平山的承擔拿過來,揀可用的打了包裹。清算伏貼,出艙,用篙撐起船來。出了蘆葦深處,奔到岸邊,趕緊提了包裹,套上大衫,一腳踏定泊岸,這一腳今後極力一蹬。隻見那船哧的滴溜一聲,離岸稀有步多遠,飄飄零蕩,順著水麵去了。
且說李平山就如放赦普通,回到本船之上。進艙一看,見蔣平床上隻見衣服,卻不見人,暗道:“姓蔣的那裡去了?莫非他也有甚麼外遇麼?”忽聽前麵嚷道:“誰?準?誰?如何掉在水裡頭了?到底留點神呀!這是船上,比不得下店,這是玩的麼?來罷,我攙你一把兒。這是如何說呢!”然火線聽戰戰顫抖的聲音,進了艙來。平山一看,見蔣平水淋淋的一個整戰兒,問道:“蔣兄如何樣了?”蔣爺道:“我上前麵去小解,不想出錯落水。多虧把住了後舵,不然幾乎兒喪了性命。”平山見他顫抖亂戰,本身也覺建議噤來了。趕緊站起拿過承擔來,找出褲襪等件,又揀出了一份舊的給蔣平,叫他:“換下濕的來晾乾了,然後換了還吾。”他卻拿出一雙新鞋來。二人相互穿的穿,換的換。蔣爺卻將濕衣擰了,抖了抖,晾起來,隻顧本身清算衣服。猛轉頭見平山愣愣何何坐在那邊,一會兒搓手,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拿起巾帕來拭淚。蔣平知他為哪葫蘆子藥,也不睬他。
金福祿立即帶領多人,各船搜尋。到了第三船,正見李平山在那邊焦急,因冇了跳板,不能夠過在劃子之上。金福祿見他鎮靜形景,不容分辯,將他帶到頭船,回稟老爺。金公即叫帶出去。李平山戰戰顫抖,哈著腰兒,進了艙門,見了金公,張口結舌,立即形景難畫難描。金公見他哈著腰兒,不住的將衣衿兒諱飾,細心看時,本來他赤著雙腳。
卻說蔣爺在艙門側耳諦聽,本來是小童(就是當初奉侍李平山的),手中拿的個字簡,道:“奉姨奶奶之命,叫先生馬上拆看。”李平山接過,映著月光看了,悄悄道:“吾曉得了。你歸去上覆姨奶奶說夜闌人靜,吾就疇昔。”本來巧娘與幕賓相好就是他。蔣爺聽在耳內,暗道:“敢則這小子,另有這等行動呢。”又聞聲跳板響,曉得是小童疇昔。他卻回身歪在床上,假裝睡著。李平山喚了兩聲不該。他卻賊眉賊眼在燈下將字簡又看了一番,樂的他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無何如也歪在床上裝睡,那裡睡得著,呼吸之氣不知如何纔好。蔣爺聽了,不由的暗笑,本身卻呼吸出入,極其平勻,令人聽著,直是真睡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