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勢變大,二人回到慕致遠院子裡時聽到一陣錯落有致的沉悶馬蹄聲,二人曉得那是秋驚寒出發了。
以五萬敵十萬,本來無異於以卵擊石,可那二人的腳步卻極其果斷,廳中其他人也一副司空見慣的神采。慕致遠看不透此中的玄機,隻能暗自猜想或許莫問用兵有過人之處吧。
客氣委宛,不驚不怒,冇有暴露涓滴的不耐。侍妾不得進入廳堂,更不消說公堂了,除非衙門傳召。
“大抵很多吧。北狄為患多年,北地多少人家破人亡,誰又曉得呢。”張遠苦笑道,“踏破賀蘭山,霸占北狄,那是多少將士的遺言。”
“行了,莫問,把波折取下來,看著瘮得慌。”秋驚寒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據探子來報,此次偷襲古浪的是北狄中號稱‘萬人敵’的古紮,領兵十萬。此番偷襲,固然敵軍十倍於我,且行軍迅猛,但是作為守將未能窺得先機,失策之罪曠達已記實在冊,未幾,五十軍棍,也就半條命罷了。現在有一個戴罪建功的機遇,給你五萬人馬,打著本公子的旗號,敢不敢與古紮一戰?”
“不想回家,想回京過年?”慕致遠諷刺道。
“梁小將軍在漠河之戰之前就跟從著將軍了,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百場,將軍親身帶出來的兵,豈能那麼輕易死?”張遠低聲笑道,“讓退之帶去的那句話纔是將軍真正想說的話,師出馳名,方是公理之師。”
“不敢。”慕致遠緩緩笑道,“千裡追賊,遠赴西北,勇氣可嘉;借力打力,彆出機杼。但是,你們這就不怕子歸上奏朝廷治秋將軍一個擅離職守,玩忽懶惰之罪麽?”
“想!”異口同聲,卻又有氣有力。
慕致遠不由抽了抽嘴角,問道:“為何隻給六成的兵力?”
俄然虎帳中傳來一陣短促的鼓點,驟雨普通。
秋驚寒眉間緩慢地掠過一絲驚奇之色,臉上浮出幾分漂渺而淺淡的笑意,淡淡隧道:“晚間下雪了,天寒地凍的,驚寒怕您接受不住。左老將軍的美意,驚寒心領了。”
張遠點了點頭。
遠遠的便聞聲黑妞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喲,十二塊金牌,陛下這是焦急了吧!哎喲,我的牙齒,這還是真金白銀的。公子,要不奴婢拿去當鋪換成銀票?”
“謝將軍不殺之恩,末將情願搏命一戰。不堪,提頭來見!”莫問抱拳為禮,扭頭便走。
張遠忍不住輕笑出聲,低聲道:“莫問,古浪郡守將,脾氣乖戾,孤介少言。除了將軍,誰的話都不聽。”
慕致遠與梁老將軍剛翻身上馬,衙門內便有一師爺打扮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四十開外,八字鬍,麵色略黃,眼角充滿笑紋,是經年累月留下的陳跡,兩鬢有稀鬆的白髮,目光平和,偶爾閃過一絲鋒利的光芒。
“張師爺多禮!”慕致遠疾行幾步,親身扶起張遠。
“將軍出門時有交代,如果老將軍有要事在身,循舊例便好;如果老將軍不差這幾日,待將軍返來再行彙報。校場的那些弟兄們都非常馳念老將軍,老將軍如果能抽暇指導一二,弟兄們指不定多歡暢呢!”張遠笑眯眯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