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髯之人遠遠見到來人身材高瘦,比起參照的木人還高出幾分,心中已有幾分歡樂,可見那人雖長得不錯,雙眼倒是對子,也就是說那人的瞳孔都向鼻梁處挨近,就像一幅絢麗山川圖上畫了泡牛糞,未免美中不敷。
瘦子俄然麵前一亮,說道:“來人了。”
狄青壯著膽量說出這些,本覺得郭大人會告他唾罵禁軍之名,冇想到郭大人卻歎口氣道:“唉,這世上任何事情都能夠強求,就是這個‘情’字強求不得。此次……郭某也幫不了你了。”
“這位軍爺,鄙人身子肥胖,另有病在身,隻怕要白費你的美意了。”
虯髯那人又打個哈欠道:“極力而為吧。”
這時俄然傳來“嘡嘡”的幾聲鑼響,驚起幾隻樹蔭中的鳥兒,破了春的慵懶。那顛狂的柳絮也似被驚醒幽夢,輕飄飄地落在溪水中,逐落花而去。
狄青大喜道:“郭大人,你隻要不要小人蔘軍,那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狄青忙道:“我已攢了二兩銀子,加上這三兩,就夠娶妻了。可那張鐵匠夙來瞧不起遊手好閒之輩,若曉得我參軍,還不如那遊手好閒之輩,怎肯將女兒出嫁?官爺,請你看在我和小青多年豪情的份上,莫要逼我參軍,不要棒打鴛鴦了,好不好?”
狄青急的腦門子都是熱汗,暗想就算說本身得了絕症,隻怕這個大鬍子也要本身死在都城刺了字再說,一咬牙,對子眼一眨,兩行熱淚已流滴下來,說道:“官爺,實不相瞞,鄙人不肯分開故鄉,隻因在西河另有個愛好的女子。這女子叫做小青,本是縣西鐵匠浪費鐵匠的女兒,鄙人和她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鐵匠鋪的張鐵匠為人勢利,愛好財帛,非要我出五兩銀子的聘禮才肯嫁女兒。官爺,你也曉得,像我如許的後生,賺銀子哪是那麼輕易的事情?小的狠狠心,起早貪黑養了兩端羊,不等羊出欄,本日趕到集市中去賣了,賺了三兩銀子。你看……”伸手托出了三兩銀子,狄青道:“這就是小的賣羊獲得的錢。”
桌後坐著一人,正伏案呼呼大睡,聽到鑼聲,起家打個哈欠,伸個懶腰。他伏案而眠時也看不出甚麼,但一伸腰,才發明此人肩寬背厚,虯髯滿麵,端是威武。那人看了眼桌案上的名冊,皺了下眉頭,說道:“如何還是這幾小我?兄弟們,加把力量,再招十來個,也便能夠歸去了。”
狄青大急,伸手要去抓那名冊。虯髯之人冷哼道:“好小子。”他話音未落,已抓住狄青的手腕。
那溪水旁有幾株大槐樹,槐樹下放著張木桌,桌前站著幾人,都城禁軍的打扮,左臉頰上均刺著“驍武”二字。那幾人雖在打著鑼,神情卻有些漫不經心。
本來大宋甲士一改隋唐府兵製常例,采取招募的體例招兵,而招兵的工具多是流民和饑民。從戎雖說是衣食無憂,但也算不上甚麼繁華繁華,還要刺字。刺字這一惡習在五代流行,被大宋秉承下來,目標就是為了製止兵士流亡,而當時臉上刺字的人,除了兵士,也就是罪犯和奴婢,一旦從戎後被刺字,這輩子就會被人瞧不起。
狄青大喝一聲,翻腕掙開。虯髯之人本是勇冠全軍之人,卻冇想到狄青腕勁極健,竟擺脫他的掌控,虯髯之人斷喝一聲,一拳打了疇昔。狄青遁藏不及,眼看要被那缽大的拳頭擊中了麵門,不想他一個空翻,避開了這拳。虯髯之人見狀大喜,拊掌笑道:“我就說你小子不差,能躲過本批示這一拳的人,硬是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