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袋煙的時候,順香大嬸才覺悟過來。她趕快跑進寢室拿一塊花布,給立雲大叔簡樸地包紮起來。
“老媽子,你傻啊!”立雲大叔溫情地說。“我把你打傷了,對我有甚麼好處,莫非我就不疼了?真是傻!”
“乖孩子!”立雲大叔摸摸軍寶的圓腦袋說。
“哎……呀……!大叔,你的衣服上好多血(湘西方言,“很多血”的意義)!”放早牛回家的軍寶路過立雲大叔家時,見立雲大叔臉上、衣服上滿是血,他嚇得尖叫起來。
“曉得你不是用心,冇事。”
“哈哈哈……”
“如果不是老孃嫁給你,你這無用的瘦猴子,能夠會永久訛詐身!”順香大嬸罵過不斷。
“你是不是嫌我嘴巴多了?那你替(湘西方言,“去”的意義)找個嘴巴未幾的人過溫馨日子替(湘西方言,“去”的意義)。瞧你這副模樣,尖嘴猴腮,瘦得一把皮包骨的,哪個女人嘎(湘西方言,“女人”的意義)會要你?你渦一汃尿(湘西方言,“撒尿”的意義)照一哈(湘西方言,“一下子”的意義)。”
“我……呸!”立雲大叔再也忍不住了。
“嫁給你真是背了萬年時(湘西方言,“不交運、悔怨”的意義)!”順香大嬸持續粗門大嗓地罵著。
“你這個婆娘,每天不喊不舒暢吧!這才甚麼時候。”明顯,立雲大叔有點活力了。
聽了立雲大叔的話,笑得順香大嬸的腰像一把彎弓。
“你媽逼的,再給老孃呸個看看!”
“嗯,是的哈(湘西方言,“是啊”的意義),我就是一個蠢寶婆娘。不過,是你的蠢寶婆娘哈(湘西方言,這裡是語氣助詞)。哈哈哈……”順香大嬸像湘西男人一樣,無拘無束地、哈哈大笑起來。
“老頭子,我不是用心的。”順香大嬸帶著哭腔說著。
順香大嬸見狀,被完整地嚇懵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瘦猴子,你除了能寫幾個狗足跡(湘西方言,“寫字、識字”的意義),一垳(湘西方言,“一項”的意義)都不會。”順香大嬸從立雲大叔手裡搶來洋火,一邊生火做飯一邊罵著。
立雲大叔是出產隊的管帳,昨晚和出納民初結賬到淩晨。此時的他,兩眼紅腫,像兩個熟透了桃子。但是,老婆鬨起來了,冇體例,不得不起床。
“呸!呸!呸!”立雲大叔持續吐了三個“呸”。
立雲大叔高挑清臒,不到三十歲時,頭頂的頭髮就幾近掉光了。龍兒為此給他編了幾句順口溜:“癩子癩,偷醃菜;打瓶酒,嗙尿臭;做餐飯,冇人看……”但是,立雲大叔卻很重視本身的形象,每次出門時,老是喜好玩弄幾下本身的頭髮,把禿頂蓋得嚴嚴實實的。那年代,冇有髮膠也冇有啫喱水,他隻能每隔一個小時擺佈,把口水吐在手掌上彀頭髮上抹,以後再用小木梳子在頭頂梳理幾下。固然如此,但並不影響他在大隊黨支部書記兼大隊長權貴內心的形象。不管大會、小會,權貴隻如果表揚乾部大眾,立雲大叔老是排在第一。當然,這與他的聽話和小我文明本質、做事的履行才氣和刻薄分不開的。按權貴的話說:“在這個年代,高中生多得很,但像王立雲如許真程度的同道已經未幾了。在我們大隊,如果冇有我湯權貴的話,這位置,必定是王立雲同道的。”每次說完,權貴都要“唉”地歎一聲長氣,似有那“既生瑜,何生亮”的落寞與傷感,一副為立雲大叔打抱不平的神采。實在,究竟的本相併非如此,他是在拿立雲大叔烘托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