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風倏然停下，立在長街當中，漫天劍雨紛繁收攏成一柄鏽劍，遙遙指向半空中的崔之渙。劍氣好像箭在弦上，引而不發，死死鎖住對方身形。

“在宰羊集這類處所，冇虎倀的狼就是一隻肥羊。不管是彆的惡狼，還是野狗、草鼠、爬蟲……都會一窩蜂地撲上去，把它撕得粉碎，享用一頓朋分的盛宴，底子不消我們親身脫手。”

“好！好！好！”崔之渙淒厲長笑，體內收回血河奔湧的驚濤駭浪聲。破關出境，共分四等。第一等是天人頓悟，隻憑靈性道心破關，最是虛無縹緲，難以掌控；次之則是逃亡搏殺，在存亡一線中衝破瓶頸；第三等是耐煩修煉，靜候水到渠成；最末等是服用丹藥，依托天材地寶之力強行衝關。

崔之渙尖嘯一聲，身軀驀地旋起，如一隻騰空大鳥遨遊，在半空呈“之”字形持續滑動，以一口性命交修的元氣強行發揮血河宗的血影迷蹤身法，終究快過劍光一線。

劍光暴綻，如電如雨，縱橫交叉的劍光隻進不退，儘是凶惡冒死的路數，與柳淩風平素懶惰的花花公子模樣判若兩人。大血魔伎倆相卻變得無聲無息，陰柔多變，十根血手指詭秘跳動，劃過一絲絲猶若本色的血線。一旦血線沾上人身，立即鑽入，吸噬精血元氣。

“柳淩風，你即將煉神返虛了？”崔之渙踉蹌撐地，目射凶光，臉上血氣閃現。

“你說的好有事理，俺彷彿明白了甚麼。”胖虎翻了個身，眨了眨小眼睛，“小肥羊，你咋不吃雞腿哩？”

耳聽得柳淩風一聲長笑，稱身撲來，鏽劍化作一道眩目厲光，電射而出。

“砰！”崔之渙撞在一家脂粉鋪大門上，豐富的棗木門板崩碎四濺，大血魔伎倆相幾近崩潰。

“小肥羊，俺還是冇搞明白，為啥俺們不直接乾翻王大麻子，反而繞這麼遠來鷹愁溝？”

兩麵百丈危崖相對，青苔遍及，如排矢直插暗雲掩蔽的天空。暮色的龐大暗影覆蓋下來，兩崖中間的深狹山溝愈發顯得黑黝黝。

“馬匪換崗了！”支狩真俄然道，解開層層纏裹的棉布，握住冰冷的斷劍，腰背微微弓起。

煙雨濛濛，迷夢如霧，劍光彷彿一聲孤單的感喟，幽幽飄落眉間。

“乾掉這些小嘍囉有效嗎？”

“撲通！”一具乾屍從馬背上墜落，手上的斬馬刀“咣噹”落地，恰是王大麻子。他被崔之渙順手拍中，抽暇滿身精血元氣，當場斃命。

柳淩風完了。鬥笠人搖點頭，正欲回身拜彆，驀地間，一道淒迷劍光自柳淩風身後浮出。

血神子眉心裂開，收回嬰兒哭泣的慘叫，在劍光裡化作絲絲縷縷的血煙，潰然消逝。

“小肥羊，還要等多久哇？”胖虎仰躺在一塊巨石背後，胡亂撥弄著大板斧，眼角偷偷瞄向支狩真手上的油紙袋。醬紅油亮的鹵汁沁出紙袋，彷彿飄散出陣陣誘人的香味。

柳淩風冷靜鵠立，眉間浮出一絲化不開的哀思：“縱有劍心，但昔日的那一顆心，卻不成得了。”無窮的劍氣從他身軀各處彭湃湧來，識海向精力天下不竭延長，瓶頸悄悄破開。

和柳淩風一樣，崔之渙也麵對破關。二人決鬥，皆將對方視為磨刀石，從存亡中殺出一條通往煉神返虛之路。

此地便是宰羊集最南邊的鷹愁溝，再往南百裡，則出了蠻荒中部，靠近犬戍占有的豐茂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