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馬匪反應過來,一匹火紅色的高頭大馬搶先突入,勢若猖獗,自覺衝來,馬尾火焰燃燒,拖曳起一長串濃煙。“砰!砰!”幾個馬匪躲閃不及,慘叫著被奔馬撞飛出去,筋骨斷折。緊接著,一匹又一匹駿馬從岩溝猛衝上來,瘋亂四撞,馬尾上拴綁的稻草冒出熊熊烈焰,火星到處激濺,碰到酒水、儲糧的麻袋,瞬息引燃,四下裡火光升騰,墮入嗆人的滾滾青煙中。
支狩真如有所覺,偏首轉向小馬匪的方向,手間斷劍不斷,劃過左邊馬匪的脖子,繼而彈躍而起,騰空撲下,劍尖刺入一個馬匪的眉心。落地時,他仍位於小馬匪的側火線,成心偶然堵住了通往下方岩溝的路。
夜叉族的男人也在一刹時發力撲出,貼地疾滾,彷彿一隻高速旋動的皮球,逼向崔之渙下盤。
崔之渙身形驀地一頓,左掌迎向蠻族大漢的鷹爪,二人雙手相觸,蠻族大漢猛地抽搐了一下,滿身精血如同泄開一個口兒,源源不竭地湧向崔之渙掌心。“哢嚓!”夜叉男人的大嘴咬住崔之渙的小腿肚子,卻被崔之渙探臂摟住。夜叉男人麵色劇變,身軀顫栗,以肉眼可見的速率變得乾癟。三人一觸又分,崔之渙向前躍出,蠻族大漢、夜叉男人化作兩具乾屍,仆倒在地。
半炷香以後。
“篤篤篤篤!”數百枚鐵蒺藜激射而出,罩向崔之渙。方奎身形展動,雙手抖出漫天彩芒,如同疾雹驟雨,鎖死崔之渙每一處挪動的方向。
幸虧部落傳承的“長生天璽”失而複得。小馬匪按了按腰懷,硬邦邦的青銅棱角頂在肋間,鋒利又疼痛,彷彿雄鷹折翼的斷骨,血淋淋的傷口扯破了大燕的白山黑水:滿門抄斬,部落被吞,未婚妻入宮為婢,一年又一年無儘頭的逃亡……
蠻族大漢高吼一聲,額頭的鷹圖騰碧光閃爍,五指化作鷹爪,鋒利如鉤,抓向崔之渙頭頂心。與此同時,夜叉男人滾到崔之渙腳根,嘴角向兩旁裂開,血盆大口幾近占有了整張臉,獠牙紛繁彈出,狠狠一口咬向崔之渙小腿。
“兩個外族蠢貨,竟然和血河宗的人貼身纏鬥!”追上來的多臂熊方奎低罵一聲,翻開大氅,暴露貼身內襯上的幾十隻袋囊。每隻袋囊插滿奇門暗器,閃動著藍汪汪、綠油油、白瑩瑩的各色異光。他目光一掃,並未插手戰圈,反而撲向數十丈外的危崖。鷹愁溝的兩座哨塔聳峙崖側,暗紅色的燈籠在夜風中一搖一晃。
“砰!”兩隻龐大的手掌法相騰空擊下,打得血光崩潰,暴露崔之渙踉蹌的身影。他悶哼一聲,火線無數寒光暴閃,劈麵射來,方奎已繞到正麵,手臂幻出綿綿虛影,密密麻麻的暗器覆擋住鷹愁溝的入口。
迅疾的馬蹄聲從西麵的岩溝下方傳來,像緊密敲擊的鼓槌,高亢狂躁的馬嘶聲此起彼伏。
一片煙燻火燎中,緋紅色的劍光掠起一輪月弧,幾個馬匪還未看清來人,便喉頭濺血,齊齊仆倒。支狩真從一匹馬腹下揮劍殺出,浸濕的薄紗蒙開口鼻,眼瞼垂閉,純以巫靈感到四周馬匪的方位。
小馬匪的青瞳中閃過一絲狠厲,馬鞭驀地一抖,揮動成圈,將劈麵衝來的驚馬帶得向旁一歪,重重壓在馬匪身上,引發一聲慘烈的嚎叫。
蠻族大漢、夜叉男人與崔之渙猝然切近。
小馬匪哼了一聲,扭過甚去,甩鞭把一名馬匪絆倒。他被阿誰凶險的傢夥盯牢了,一時難以趁亂溜走。對方臉生得很,應當剛來宰羊集不久,劍術挺短長,不能硬拚,隻得先對付一下,再謀脫身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