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盪漾出一圈圈灰色的光暈，四周刹時靜下來，隔斷了內裡的統統，連凜冽的風聲也悄悄不聞。

王子喬淡淡一哂，順手拉上孔雀雲母屏風，擋在樓梯口，左手撚出一個術訣，右手中指虛劃了一個龍飛鳳舞的“默”字元篆，悄悄按在屏風上。

“它就是買賣。”

支狩真驚奇隧道：“本來先生都聽到了，是早就來了嗎？可雷叔如何會對我動手，先生也彆談笑了。”

王子喬關上窗，扭頭望向支狩真：“少族長，你我無妨做一次買賣。給我《虛極釘胎靈魂禁法》中關於靈魂的部分，我帶你活著逃離蠻荒。”

“此際不管你我說甚麼，他們都聽不見。”王子喬深深地看了一眼支狩真，“少族長無需如此作態了。”

王子喬沉默有頃，抬頭大笑。竹樓外，遙遙傳來支狩真懶洋洋的俚歌聲：“俺有一頭小毛驢嘍，向來也不騎。有天夜裡它闖出去嘍，帶俺去趕集。俺手裡拿著小皮鞭嘍，毛驢正對勁……”

王子喬毫不在乎，接著說下去：“起碼目前，王某能夠擺佈巴雷的決定，這你總該明白吧？少族長是個聰明人，無妨再好好衡量一下。”

王子喬徐行走來，看了一眼巴橫：“我需求對你解釋麼？”

王子喬悄悄凝睇著支狩真，一言不發。這時，內裡的巴橫一個激靈，驀地復甦，衝出去一腳踢開屏風，又驚又疑地瞠視王子喬。“俺奉了巫武的號令，帶少族長去後山鎮守。”他壯起膽量，對王子喬道。

王子喬大笑起來，推開窗，夜色下山風奔湧，卻始終難以突入室內，如一頭被緊緊捆縛的猛獸。

兩邊筆挺對視，近在天涯，王子喬的眼神如同無儘深淵，雲迷霧罩，彷彿看一眼便會墜落此中。

他負手踱步，打量起竹樓內的安排來。瞥見牆上嵌的鐵釘，王子喬道：“這裡原該吊掛著一幅書畫，怎地不見了，是剛纔急沖沖地燒燬了麼？”他跨過灰燼的火盆，又道，“就算燒了秘笈也冇乾係，少族長你就是一本活著的祝由禁咒秘法啊。另有這個――”他從櫃架上隨便抽出幾本春宮畫冊，笑著點頭，“這也裝的太假了。真要喜好這些玩意兒，早該翻爛了，哪會嶄新到連一點摺痕都冇有呢？何況兩個小侍女還是處子，你連碰都冇碰過。少族長，在王某麵前，你我還是開誠佈公吧。”

“但是，更巨大的東西呈現了。它超出於原始的殛斃之上，超出於蠻橫的力量之上，超出於統統的武道和術法之上。”

支狩真搖點頭：“先生到底想說甚麼？”

支狩真勃然變色，雙手裹緊衣袍：“先生竟然好這一口？我可不好男風！”

四周墮入了沉寂，支狩真久久盯著孔雀雲母屏風上的“默”字元篆，彷彿神遊物外。符篆的光暈垂垂淡下去，半晌以後，“噗”的一聲，“默”字如同氣泡幻滅了。

支狩真一臉茫然：“我不明白先生在說甚麼。”

巴橫麵色一僵，剛要開口，目光觸及王子喬通俗的瞳孔，心神忽地一下子恍忽，墮入了流轉不休的無形旋渦。“俺聽先生的……”幾個部下聽到巴橫木訥的語聲，看著他率先走出去，杵在門外，像一根生硬的木樁。他們躊躇了一下，放下支狩真，跟了出去。

歌聲在夜空嫋嫋迴盪，不時異化著巴橫等人的喝罵。王子喬不覺莞爾，心頭閃現出支狩真分開時嘴唇爬動的畫麵：“先生想要買賣，就得好好保住我的小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