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明間裡坐下了。
單嬤嬤掖了掖被角:“老太君您說過,水至清則無魚。”
“姑母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她是針對母親,不是針對你。”想起認親時的狀況,穆連瀟便解釋了一句。
杜雲蘿低低應了一聲“好”。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杜雲蘿一時不曉得該如何說。
單嬤嬤垂手,笑道:“老奴去時,夫人正替世子換衣,小臉紅十足的,那蜜裡調油的模樣,老奴都要不敢看了。”
分批磕了頭,杜雲蘿讓錦蕊分了賞銀。
若聰明的代價是丈夫的早逝,她甘心做一個傻子,就像現在,隻要穆連瀟和杜雲蘿能恩愛聯袂赴老,周氏不介懷有個傻媳婦。
西暖閣的地火龍燒得滾燙,她盤腿在羅漢床上,表示與她一道出去的周氏鄙人首坐下。
行了兩步,穆連瀟俄然頓了步子。
穆連瀟鬆開了杜雲蘿的雙肩,握住了她的手:“還認得歸去的路嗎?”
杜雲蘿的聲音不似平時般綿軟,透著些許小情感,但也實在敬愛。
可現在,她就想如此說,讓他牽著她,引著她。
認親的時候穆連瀟就看出來了,杜雲蘿待吳老太君和周氏態度恭謹,但對有些長輩分外疏離。
中饋之爭,各家都有,她暮年還傳聞過做婆婆的不肯放權給兒媳,鬨得後宅不寧的,這說到底,爭的就是一個話語權。
她想,她真不能操之過急,先看看杜雲蘿有冇有阿誰才調,如果個扶不起的阿鬥,她就不折騰了,免得剛交回給長房,又要再讓練氏接辦,一來一去的,徒生怨氣。
“嫡長就是嫡長,”單嬤嬤語氣安靜,“前些年是大太太身子骨不當,您才讓二太太掌家的,如當代子夫人入府,把中饋交還給長房是合情公道的事體。”
她看了穆連瀟一眼,等下回機遇合適時,她要問問穆連瀟為何會把玉竹調出去。
杜雲蘿和穆連瀟一前一掉隊去。
吳老太君闔眼,冇有再說話。
杜雲蘿一眼望去,多是宿世的熟麵孔。
杜雲蘿微怔。
周氏聞言,考慮半晌,道:“是實誠,可我怕她太實誠。”
周氏抿唇直笑,她早知那兩人豪情好,可也隻是曉得,聽了單嬤嬤這番話,內心總算是結壯了。
“我身邊那幾個,雲棲和九溪你是認得的,另有鳴柳和疏影,過兩日讓他們來見禮。”穆連瀟道。
周氏偏過甚去看單嬤嬤:“是嗎?”
“嘴裡的肥肉,誰肯吐出來。”吳老太君苦笑,“就像景國公府上,從一個姨娘手裡收中饋,都鬨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
單嬤嬤眼皮子一跳,替吳老太君蓋了錦被。
“那是妻妾、新舊之爭,新夫人又過分孔殷,與我們府裡是不一樣的。”單嬤嬤勸道。
穆連瀟聽出來了,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到懷中,笑道:“雲蘿,你之前問我,長輩不喜好你如何辦,可我如何感覺是你不喜好他們。”
芭蕉福身退了出去,裡頭隻留了單嬤嬤一人服侍。
單嬤嬤道:“老奴曉得老太君的擔憂,二太太掌家多年,叫她都交出來,一時之間是難以接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