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徽微淺笑了笑。
又是半夜,蕭徽猛地展開眼,第一反應按向懷中,匕首仍在,她悄悄舒了口氣。如瀑如注的雨水不知何時停止了,窗紙泛著微微銀光,像是月破雲開灑下朗朗清輝。草叢裡有啾啾蟲鳴,一聲高亢過一聲,襯得夜靜人稀。
蕭徽喝完牛乳接過巾櫛一抹嘴,含含混糊道:“應當有吧。”
她哽咽得委曲,蕭徽一見人要哭了趕緊安撫道:“都聞精怪惑人,大多生得國色天香,這雨夜裡要真是有個妖嬈嬌媚的男妖精穿牆而入倒也算是樁香豔奇遇呀。”
綠水依言起家,不久折返返來:“殿下放心吧,擺佈皆是置空已久的屋子,會館館主說大抵是梁上走過的耗子或黃皮子,已經命人清理去了。”
誰要和個從河裡撈出來*的水鬼夜遇!蕭徽腦中嗡得一聲響,見他步步逼近,匕首直刺而去:“走開!”
┉┉∞∞┉┉┉┉∞∞┉┉┉
會館乃官驛,非平凡人等不得入內,以蕭徽的身份更是人未至場已清。雨水滾滾而先,不顯喧鬨反倒靜得令民氣驚,蕭徽疑神疑鬼地看著再無動靜的牆壁,金尚宮遂點了綠水道:“你去差個黃門將兩旁探查清楚,免得驚擾了殿下。”
她嗅見一抹濃烈的水香味,潮濕冷冽,乘著鑽入的冷風盤桓繚繞在半撩的帳中。床櫃上的燈奄奄一息地騰躍了兩下,終究泯冇於一嫋冉冉升起的白煙,視野變得恍惚而吃力。她伸出右手想摸來火薪將燈重新點起,俄然心跳驀地停滯不動了,一個黑影悄悄地站在兩尺開外,一滴兩滴,源源不竭的水滴從他的發尖指尖落下,在地上攤成一片深色的水跡。
嚇到驚嵐的目標已達成,綠水哼著個小調兒與蕭徽笑道:“嬤嬤說得是,奴婢說得都不能當真,當打趣聽聽就罷了,殿下可莫要驚駭。”
伴著雨聲用了晚膳,天氣暗如濃墨橫斜,時候尚早就已和入夜普通。黃門們將燈挑起,裹了油紙的燈籠在風聲雨聲裡東搖西晃扯出一片暗澹的光,驚嵐對著黑魆魆的廊院吸了吸冷氣從速將窗門一一合上,搓動手穿過紗櫥來到內裡:“這個點兒睡得太早,殿下是看書還是做女紅打發打發時候?”
“噫……”驚嵐抖了抖袖子,晚來雨勢漸大她將窗扉一一拉上擋住漏出去的水漬,“到底是偏鄉野裡的,偌大個的官館裡竟然另有那些個肮臟東西,怪滲人的。”
鬼影如煙散去,蕭徽發作聲長而輕的噫歎,從驚悚的惡夢中醒來。矮櫃上燈火如初,燒得不疾不徐,籠著暖而輕的光。挪開壓在胸前的手,她抹了抹額頭,剛纔夢中竟是急出一身盜汗,抹到一半她的手僵住了。
無聲地走到牆下,蕭徽雙手攤開貼在牆麵上,從上到下細心地摸索了一遍,冇有構造。又悄悄地敲了敲,耳根合在牆上並無異響,她放下心來朝後退了兩步,目光被左邊的畫像吸引。那是副王母宴仙圖,落款是吳道玄,但一看墨色用筆便知是個臨摹之作,不然也不會呈現在一方小小會館中。蕭徽將那群仙一一打量過,目光定格在王母身邊執燈的仙娥身上。她曉得,阿誰仙娥是專為王母送信的玄鳥所化,又有一說她是隻青鸞鳥。蕭徽之以是看她,是因為感覺那仙娥五官神態被描畫得煥然神發,用筆遠比此圖重中之重的西王母要用心很多,令人生出一種主次倒置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