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丁春秋、劉尚值三人都是滿臉笑意,丁春秋道:“長康昨夜在我丁氏彆墅吟了大半夜――”
丁春秋點頭道:“那褚儉性狹量淺,領受郡署不到三日,就給尚值安排了很多苦差,較著是刁難尚值,這等人太可愛了。”
顧愷之從速道:“家父亦無流派之見,最喜後生才俊,仙民來歲便要去荊州謀職,尚值何不一道去?”
顧愷之很驚奇一個七歲女童能這麼問,指著畫卷答道:“這畫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此地名新亭,在建康城南,當時每當風和日麗之日,渡江的北地士族便相約來此喝酒觀景,居中此人名周凱,時任尚書左仆射,他說道‘風景不殊,正自有江山之異’,是慨歎中原神州淪入胡人之手,當時在坐的名流都相對墮淚,唯有丞相王導愀色變色道‘當共戮力王室,光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顧愷之道:“你等都不如子重,子重最賞識我妙吟,記得那夜,我每吟7、八句,就能聽到一聲‘妙哉’的激賞,獲得子重嘉獎的這句詩常常就是我對勁之句,有些詩句我起先並不感覺有多妙,經子重歎賞,我細思之,公然很妙,這好詩呀也要知音賞――”
陳操之道:“尚值在家暫歇也好,陸使君固然去官,但朝廷不會就此讓他賦閒的,定會征召其入仕,尚值作為陸使君的弟子故吏會更受其重用。”
陳操之立在樓廊上久久不語,眼望晴空,內心默誦:
劉尚值道:“子重不必傷感,汝從兄陳尚已前去記念,並送了錢物布帛助葬,又以朋友的身份送長生公子的棺木去了華亭墳場,然後才赴建康,我與仙民、長康也就啟程來你這裡。”
顧愷之讓隨身僮仆去牛車裡把他的兩幅畫取來,陳操之展開看時,一幅是《秦淮春雨圖》、一幅是《新亭對泣圖》,兩幅畫都是工筆重彩,秉承衛協技法,山川樹石都用線條勾畫,而無皴折,山川風景極具空間美,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十五歲的顧愷之畫技已臻大成,實在是罕見的天賦。
顧愷之喜道:“是啊,子重來歲與仙民一道隨我去荊州,荊州是桓大司馬治下,最重人才。”
顧愷之、劉尚值、徐邈、丁春秋都到三樓陳操之書房,徐邈看到書案上的那捲《明聖湖談玄集》,翻看了一頁,即大喜,單獨到裡間西窗下細細瀏覽。
二十9、我心匪石
陳操之看畫時,顧愷之在一邊默不出聲,細心察看陳操之的神采,隻見陳操之撫玩久之,歎道:“罷了罷了,顧長康在此,我哪還敢動畫筆!”
劉尚值苦笑道:“陸使君因愛子亡故,肉痛至極,冇法理事,已經上表朝廷辭了太守之職,由褚丞郎暫攝吳郡太守之位,我就隻好也辭職了。”
劉尚值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象陸使君如許不以家世、官職驕人的下屬太可貴了。”
潤兒瞧了醜叔一眼,醜叔正淺笑著著她,便有些害臊道:“誰也不做,我隻是陳潤兒。”
劉尚值道:“與子重無關,是我不想在褚儉部下做事。”
顧愷之道:“你我好友喜相逢,哪有吃了就睡的事理,子重,自客歲桃林小築彆後,你畫了哪些畫,且讓我賞識一番。”
劉尚值領著顧愷之、徐邈來訪陳操之,昨日傍晚達到錢唐,便先到丁氏彆墅見丁春秋,丁春秋大喜,把顧愷之、徐邈向其父丁異引見,丁異當年想交友顧悅之不成,現在兒子與顧悅之之子成了朋友,又知徐邈是當世大儒徐藻之子,丁異很為兒子欣喜,美意接待劉、顧、徐三人,隻是冇想到這三人本日一早就要分開丁氏彆墅來訪陳操之,便讓丁春秋也伴隨來陳家塢,叮嚀丁春秋要多與顧愷之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