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道:“嫂子,過了年我就十六歲了,成丁壯了,要被拉去服雜役。”
陳操之道:“嫂子放心,縣上是汪府君主事,郡上有陸太守,褚氏並不能為所欲為,我也會謹慎應對的,來歲三月正式定品以後就好了。”
丁幼微見丁春秋與陳操之很熟絡的模樣,心知二人同在吳郡肄業結下了友情,非常歡暢,說道:“你快去沐浴,嫂子在這裡等你。”
丁幼微就未解衣,手捧暖爐坐在床邊等著,看這麼晚了會有甚麼事?
卯時末,兩輛牛車軋軋南行,雪垂垂的大了,一個時候後到了楓林渡口,地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積雪,且喜渡船就在這邊,陳操之讓來德押著牛車在後,他與冉盛先乘劃子過了江,與劉尚值在渡口道彆,換上高齒木屐,雙袖擺動,踏雪先行。
丁幼微把一條紋錦小襦裙縫製好,阿秀接過來看,讚道:“娘子的女紅真是精美啊,針腳整齊精密、絲絲合縫,我和雨燕自幼學裁衣縫紉,都快十年了吧,卻比不上娘子學三年。”
素色帷帳裡,丁幼微和兩個侍婢在青瓷燈下跪坐縫衣,膝下墊著蒲草編織的厚席,身前的胡桃木小案上有一隻青銅護手暖爐,主婢三人縫衣手冷,不時伸手在暖爐上焐一會,焐手時便側耳聽屋外北風的低嘯,感著冬夜居家的暖和。
四小我朝小院走去,丁幼微側頭看著陳操之道:“操之身量真是長得快啊,現在已經有七尺高了吧,四月間來時還與我差未幾高,現在就比我高出一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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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微秀眉微蹙道:“小郎年幼,還冇出過遠門,在外近三個月了,也不知身材安康否?”
雨燕道:“我們兩個哪能和娘子比,娘子是我見過的第一心靈手巧的人。”
陳操之道:“擔憂下雪又要擔擱,到餘杭時是傍晚,乾脆走一程夜路趕過來――嫂子,我身子好著呢,穿得暖暖的,不會凍著。”
丁幼微驚笑道:“潤兒阿誰小東西真是會哭的。”便急命阿秀、雨燕清算東西,都是為阿姑、操之、宗之和潤兒縫製好的新衣另有一些新年禮品。
丁幼微欣喜交集,從速穿好青絲履,一頭長髮這時是得空梳理了,找了一條藍色的絲帶綰著,快步走到樓廊上,俯身問:“小郎來了嗎?在那裡?”
報信的仆婦道:“與春秋小郎君一起在前廳用餐呢。”
陳操之也的確累了,倒頭便睡,次日淩晨醒來模糊聽得屋外瑟瑟有聲,倉促穿衣下榻,開門到樓廊上一看:啊,下雪了!
聽得雨燕開院門的聲音,然後是不甚清楚的說話聲,隨即便是阿秀跑到樓下揚聲道:“娘子,操之小郎君來了,從吳郡返來了,和春秋小郎君一道返來的。”
陳操之道:“我在吳郡也給嫂子另有阿秀姐姐、雨燕姐姐帶了一些小禮品來。”說罷下樓出院,過了一會帶著來德、冉盛來了,奉上禮品,是吳郡刺繡、紋綺綿、透雕象牙梳之類的物事,另有一卷陳操之臨摹的衛恒《四體書勢》,這是給丁幼微的,陳操之之前聽嫂子說太久聞《四體書勢》的大名卻未得一見。
過了一會,陳操之過來了,恭恭敬敬向丁幼微施禮。
丁幼微另有很多話要說,但曉得小郎趕路辛苦,現在已經快到子時了,便冇再多說,讓雨燕掌燈送陳操之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