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獻之宦情淡泊,熱中於書畫藝術,表姐郗道茂斑斕貞靜,佳耦二情麵趣附近,雖未育有後代,但豪情深厚,相約平生相守,哪料得好天轟隆,詔下九首要生生拆開他佳耦,這也是郗超身後郗氏陵夷的原因,不然天子也不敢下這個旨意,王獻之深愛表姐郗道茂,想不出彆的體例抗旨,便用艾草燒傷雙足,自稱行動不便,以自殘來拒婚,冇想到新安公主不在乎,宣稱即便王獻之瘸了也非嫁王獻之不成——
新安郡主有些百無聊賴,說道:“進城就進城唄,又不是冇見過,無趣!”
顧愷之微赧然:“便是張安道先生之女。”
七十1、猶勝沈園
陳尚、劉尚值固然感覺這新安郡主與陳操之的問答有些好笑,但懾於皇家嚴肅,並不敢暴露一絲笑意,顧愷之卻已經是滿臉通紅,想笑又怕失禮,可實在是忍不住,俯著身子臉朝空中大聲咳嗽——
“拜見新安郡公主殿下。”
顧愷之笑道:“的確是要好好想想了,子重長我一歲,而我已訂婚,子重其勉哉。”
“我是菊月。”
這是一個比陸遊與唐婉更淒美密意的愛情故事,與陸遊那《釵頭鳳》詞比擬,王獻之仳離後寫給郗道茂的信更讓人惻然——
顧愷之道:“那子重明日陪我去。”
顧愷之一本端莊道:“先前見子重入城,萬人爭看,花香滿路,極是暢意,但對新安郡主卻避之不及,強誣我感了風寒,可知生得俊美也有煩惱啊!”
幾個侍婢這時才倉促趕到,氣喘籲籲地叫著:“郡主殿下——郡主殿下——”想必是新安郡主急著來看江左衛玠陳操之,來得倉猝,侍婢們一時冇跟上。
陳操之等人跟著典書丞郝吉來到司徒府側巷,牛車都停在這裡,冉盛、小嬋、阿嬌諸人用餐後也在這裡等著。
陳操之道:“也有人等著我呢,我要儘力啊。”
顧愷之見陳操之入迷,便問:“子重,想些甚麼?”
一個婢女道:“郡主殿下,小婢方纔聽人說桓縣公已經進城了。”
桓濟放逐,新安公主司馬道福天然不會跟著去長沙刻苦,便與桓濟仳離,回到建康,當時簡文帝已駕崩,繼位的是新安公主的弟弟司馬曜,司馬曜才十多歲,對長姊是言聽計從,新安公主少女時便傾慕王獻之,王獻之少有盛名,高邁不羈,閒居整天,容止不殆,工草隸、善丹青,風騷為一時之冠,新安公主司馬道福暗戀久之,因與桓濟訂婚在先,並且桓氏勢大,隻得嫁疇昔,冇想到另有身得自在的日子,又得知王獻之老婆郗道茂無子,便幾次向皇太後懇求,又求天子司馬昱下旨,命王獻之休妻——
陳操之心道:“可不是嗎,這新安公主招惹不得的,我可不想代王獻之遭罪。”
陳操之心想:“謝玄客歲在錢唐曾說要在京中等我到來,現在卻倉促去了西府,我該以何種來由去烏衣巷謝府拜訪?謝府現在隻剩女眷及謝朗、謝琰諸人,當然另有謝道韞——嗯,支道林的高徒支法寒過兩日會來邀我去烏衣巷插手清談雅集,三年不見英台兄,不知相見該作何語?”
陳操之含笑道:“曉得就好。”
郝吉好生難堪,說了句:“顧公子方纔飲茶嗆到了。”
顧愷之又是一陣大笑,這才一邊喘氣一邊道:“子重,去我那邊住,我正想與你參議畫技。”拉著陳操之乘上他的牛車,又讓劉尚值也一起去顧府相聚,要擺酒設席,為陳尚、陳操之拂塵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