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1、才識的魅力
謝道韞莞爾一笑,問了一聲:“是嗎?”未再多言。
虞嘯父也知陳操之企圖,淡淡道:“當代道不寧,禮樂崩壞,又何談治國平天下!”
虞嘯父道:“罕見的奇才!”又道:“方纔陳操之對小侄說欲赴餘姚拜訪我七叔父,我也想看看七叔父對陳操之會如何品議?”
虞嘯父挺腰跪坐,目視陳操之,緩緩道:“請陳左監出題。”
虞嘯父道:“這就要看陳操之的辯才了,他要厲行土斷,總要見我七叔父的。”
陳操之把禮與土斷聯絡起來,虞約不出聲了,餘姚虞氏向來都是反對土斷的,這還真不能說是知禮守法。
虞嘯父感覺本日不知如何一回事,心浮氣躁,話一出口就落下風,底子不是辯難的氛圍,感受有點混亂,便想先理理眉目,道:“願聽陳左監高見。”
陳操之表示謝道韞先答,謝道韞便用她那奇特的洛陽正音說道:“離形去知,冥滅是非,不為物役,任運天然,此莊子清閒遊也,正始玄風亦是感生之窘境以求自脫耳,至於沉湎於酒色、放浪於形骸,赤身、驢鳴、夜飲、服散,此流弊也,豈玄學之罪哉。”
謝道韞點頭道:“好。”又道:“虞預通經史,應不難壓服。”
……
會稽郡博士虞約聽得是頭暈腦脹,感受陳操之這是正理邪說,但又無從回嘴起,陳操之所說的與正始玄學又很有分歧——
餘姚虞氏在學術上另有一個首要人物便是扳倒了山遐的虞喜,虞喜博學好古,朝廷多次征召,皆不就,研討學問以外,唯喜招納隱戶、剝削家財,曾被山遐命令訪拿,虞喜除了經學著作《毛詩釋》、《孝經注》,以及天文學上聞名的《安天論》,虞喜把周天與週歲辨彆了開來,名之曰“歲差”——
虞嘯父連連嘲笑,心道:“陳操之公然傲慢,與這個祝英台兩小我要激辯我會稽學子,他二人出於吳郡徐藻博士門下,徐藻是北人,這劃一於北人與我南人學問的較量啊。”
陳操之看了一眼身邊的謝道韞,心道:“我與英台兄聯手,即便王弼、何晏複活,又有何懼!”
虞約道:“七兄憎厭玄虛,恐不待見陳操之。”
陳操之本日不是來辯難的,恰是要來對會稽學子講學的,當即從發憤修身開講,亦儒亦玄,旁征博引,重點闡述王陽明的四句教“無善無惡乃心之體、有善有惡乃意之動、知善知惡為有知己、為善去惡當在格物”,王陽明的這四句教本來就是針對“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而提出的,要把這些全數收攝融通於良知心體當中——
陳操之笑道:“冇有英台兄同往,我自感膽氣不壯。”
十月二十四日,就在陳操之籌辦出發去餘姚拜訪虞預之時,建康有告急文書送到會稽郡。
陳操之見虞約不覺得然的模樣,便介麵道:“三綱五常,禮之大抵,三代接踵,皆因之而不能變,其所損益,不過文章軌製小過不及之間,而其已然之跡,今皆可見,則自今以往,或有繼周而王者,雖百世之遠,所因所革,亦不過此,不但十世罷了乎!夫子以是知後代蓋如此,非若讖緯法術之學也,但是當今之世,禮教廢弛,非複夫子所知也,何故如此?漢末三國大亂,百姓顛沛流浪,命之不保,又談何禮哉!目前廷欲行土斷,倒是困難重重,大家隻為私利,禮又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