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1_十六、潔癖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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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操之是長輩,執白先行,範汪雖年過五旬,但心機敏捷,落子如飛,成心加快行棋速率,普通心浮氣躁之輩會不知不覺也跟著下起快棋,但陳操之不為所動,仍然保持本身的行棋節拍,張弛有度,範汪悄悄點頭。

陳操之道:“武子兄錯怪祝英台了,祝英台若真的有如許的顧慮,就不會隨我來拜見令尊,此人——此人有潔癖,雖在旅途,亦自帶被褥,你不見她敷粉薰香嗎?”

棋局進入小官子階段,白棋小負的局麵難以挽回,陳操之將手裡拈著的一枚白子放回棋奩,點頭道:“範公高棋,我不及也。”

範寧道:“爹爹,能說出‘無善無惡乃心之體、有善有惡乃意之動、知善知惡為有知己、為善去惡當在格物’如許真知灼見的豈是卑瑣之輩,子重胸中自有浩然之氣在。”

範寧內心很不痛快,但還是說道:“我與子重一起送祝兄回郡驛吧。”便命莊客備了兩盞燈籠,他與陳操之、冉盛送謝道韞回郡城。

與陳操之一席談,範汪恍若撥雲見日,氣度大暢,說道:“我老矣,他日操之若要重修北府兵,我必效微勞。”又道:“征虜將軍劉建,原為我製下,現亦賦閒居家,劉建有一子,名劉牢之,年方十五,麵紫紅色,身量雖不及介弟雄渾,然神力驚人,且沉毅善運營,若建北府兵,此人可為前鋒將。”

晚餐後,範寧問:“三位徹夜就在莊上安息如何?”

出吳郡城南門五裡,前麵是條岔道,一條路往南去嘉興,一條往東去華亭。

陳操之記起來了,陸機誕辰是玄月二十七日,每年這個日子,陸氏先人便要在華亭蘆葦地擯除禽鶴,讓禽鶴飛在空中鳴叫,以此記念死於八王之亂的陸機三兄弟,所謂華亭鶴唳,年年得聞——

陳操之以一個雙飛燕定式給範汪施加壓力,範汪對陳操之的別緻招法甚感興味,寥寥三十餘手,深感陳操之棋力微弱,當即凝神應對。

這局棋下了一個時候,落日西下,暮色覆蓋,那斑斕的竹林在暮色裡一概凝成初冬的蒼黑暖色。

陳操之與範汪、範寧父子相談至深夜,縱論時勢,陳操之獲益很多,深感此行不虛。

範汪所料不差,史載庾希就是被桓溫以不能救魯和高平免官的,而袁真,則是桓溫第三次北伐失利的替罪羊,被逼降燕,終致族滅——

十6、潔癖

範寧哈哈一笑:“本來如此!”便未多言。

陳操之見謝道韞語含嘲弄,不免有些赧然,說道:“走嘉興這條道,要過5、六個渡口,我們這麼多人,非常費事,繞道華亭可少一半渡口。”

陳操之道:“範公可放心等候,朝廷必有重用範公之日。”

謝道韞道:“我負多勝少。”

次日一早,範寧送陳操之、冉盛回城,執手道彆。

陳操之道:“長輩這個堂弟,年方十六,現在寧遠將軍桓石虔麾下任屯長。”

回範氏莊園的路上,範寧終究忍不住開口道:“子重,君子擇友,重德行更甚於重才學,這個祝英台,才學如何尚不曉得,倒是一趨炎附勢之輩,見我父是貶黜之庶人,為桓大司馬所惡,這祝英台就不敢在我莊園過夜,怕影響其宦途,而子重,光風霽月,率性而為,與祝英台判若雲泥,這等俗吏,子重何故與其來往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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