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道:“是,還是感覺稱呼英台兄更合適,令姊也這麼以為。”
陳操之哽咽道:“度公,可另有甚麼體例可想的?”
次日一早,三輛牛車分開餘暨縣向錢唐駛去,於正中午達到陳家塢,陳操之蒲月十六日解纜去會稽東山,本日是蒲月二十,前後恰好五日,固然趕路辛苦,但順利請來了支湣度大師,心下欣喜,亦不感覺勞累。
陳操之道:“倉促來去,未由得見。”
支湣度說道:“令堂之疾是與生俱來的,本來這類心疾之人是不能生養孩子的,臨蓐時極易心跳過速而夭亡,但令堂卻對峙過來了,實乃古蹟――”
謝玄霍然轉頭,盯著陳操之,緩緩問:“你還是以英台兄相稱號嗎?”
陳操之記起來了,英姑有一回提及過,母親生他之時昏死了疇昔,厥後得杜道首的符水才醒轉過來。
陳操之道:“母氏劬勞,憂心難釋。”
蒲月十九日傍晚,陳操之一行四人終究在餘暨縣趕上了支湣度大師與謝玄,謝氏仆人將一家小堆棧包下,灑掃後請度公和遏郎君入住,陳操之趕到時,謝玄剛陪支湣度用過齋飯。
陳操之在一邊道:“母親,度公精通佛法,醫術亦是聖手,母親這失眠心悸之疾可請度公慈悲診治。”
陳操之與謝玄退出支湣度大師的客房,見月色甚好,謝玄道:“子重兄,你我且到後院安步如何?”
支湣度墮入深思,這是後代禪宗大師的語錄問答,對於從未打仗過《壇經》“真如”實際和《金剛經》“我執、我相、無我執、無我相”實際的老衲支湣度來講,彷彿醍醐灌頂,烏黑長眉抖抖瑟瑟,說道:“無汝無我,能見道否?”
陳操之心道:“豪門後輩要出人頭地,可比士族後輩難上百倍。”
陳操之行禮,序齒二人同年同月生,謝玄比陳操之小了十一日,執手相望,會心一笑。
陳操之望著這位今後北府兵的建立者、淝水之戰的統帥,此時臉龐猶有稚氣,未曾敷粉,豪氣展露,這是必須交友的人物啊。
陳母李氏見到名傳遐邇的度公親來陳家塢,甚是歡暢,她還不曉得兒子請度公來給她治病的。
此時的謝玄,也不敷粉了,但身上的一品沉香味還是,長身玉立,肥胖矗立,兩眉斜挑,豪氣逼人,見到陳操之,喜道:“子重兄趕到了。”便引陳操之去見支湣度大師,行者靈佑已叩見度公,將去陳家塢請到陳操之去東山謝氏彆墅之事一一說了。
支湣度道:“既已無效,就不要再服用了。”
支湣度微微一笑:“陳施主是脾氣中人,卻不知如何得悟‘真如’?”
陳操之便去用了齋飯,倉促沐浴後披髮披襟來見支湣度,支湣度還是在燈影裡坐定,彷彿一動未曾動。
陳操之連連點頭:“度公所言極是,我母親必然能長命的。”又問:“那稚川先生的生地黃丸還要不要服?”
老衲支湣度道:“陳施主切莫哀痛,令堂有天賦之疾卻能活過知天命之年,又何嘗不能持續求活?老衲開一個方劑,讓令堂每日煎服,謹慎保養,或可延年益壽。”
謝玄問:“子重兄在東山見到王凝之、王徽之兄弟否?”
陳操之拜見支湣度大師,感激大師遠道來為母親治病。
陳操之頓時喉嚨發乾,聲音發澀:“請度公明示。”
支湣度涓滴不覺得忤,說道:“讓楊泉來為令堂診治一下也好,楊泉是專門行醫的,所見更廣,或另有奇方也未可知,不過在楊泉開方之前,你把老衲這個方劑取出讓他一併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