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李氏聽兒子說怠倦,便道:“我兒出外遊學是辛苦,那就歇著吧,隻是蕭瑟了人家祝郎君的熱情。”
陳操之看了支湣度的書貼,就是邀他去棲光寺一晤,便問:“郗參軍是否已分開會稽?”
陳母李氏笑道:“我兒還是性急啊。”
隱居養望不是在深山老林裡無聲無息,而是要交友、要常常插手各種雅集,固然隱居不仕,但要不時有逸聞傳播,不能讓世人健忘,這纔是養望,祝英台邀陳操之去插手謝安的東山絲竹、書法雅集就是絕佳的養望之道,謝安書法與王羲之齊名,又極好樂律,居東山十載,歌樂不斷,以謝安的愛才和雅量,以陳操之的樂律和書法,必獲謝安賞識,還能結識謝氏兄弟和王氏兄弟――
小嬋道:“何耕戶父子三人共租了一百二十畝山田,每畝房錢夏價小麥一百八十升,要交小麥二萬一千六百升。”
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母親卻說得饒有興趣,陳操之無端的感覺不安。
陳母李氏道:“那就減半吧,明日讓來福去看望一下,送十斤茶油去,若日子還是艱钜的話再酌減一些麥租。”
陳母李氏得知前些日到過這裡的阿誰祝郎君來邀陳操之去會稽插手雅集,便問:“醜兒,祝郎君是你老友,特地派人請你去,為何拒人家美意?”
小嬋道:“聽來福說好些了,尚未病癒。”
陳母李氏問:“何耕戶租了我們多少地步,合交多少房錢呀?”
陳操之天然不能說是因為牽掛母親的身材,說道:“娘,兒子自客歲玄月以來,大半年都在內裡馳驅,上月尾才歸家,有些怠倦,臨時不想就出遠門,並且現在氣候也酷熱。”
酒保靈佑道:“吾師本年六十有七,技藝健旺不遜於少年人,常常入東山從謝安石遊,竟日清談,了無倦色,但上門為人治病之事尚未有過,求醫者都要親到寺中。”
陳操之道:“家母氣謙虛促,坐不得車,行不得遠路,這真是難堪。”
陳操之道:“兒遣來德和冉盛去吳郡問免狀的事了。”
陳母李氏精力不濟,偶然管事,現在都是小嬋幫她打理,來福有事都是先向小嬋彙報,小嬋感覺有需求讓老主母拿主張的事纔會向陳母李氏稟報。
陳操之看著母親慈藹麵龐,落日下映照下的滿頭白髮帶著淡金色,心想:“母親還會陪我走很長一段路的,會看到我錢唐陳氏列籍士族,會看到葳蕤和我拜在她白叟家膝下――”
陳操之挽著母親的左臂,笑道:“兒子現在不是陪在娘身邊嗎。”
東晉度量衡一升相稱於後代的二百五十毫升,一斤為三百五十克,一晉升小麥約為一百八十克,何耕戶租的一百二十畝每年要交八千斤麥子作房錢。
陳操之道:“兒已修書向祝郎君解釋,祝郎君是我知己,不會見怪與我的。”
小嬋這時走過來向老主母和操之小郎君見禮,說道:“主母,來福叔先前對我說有個姓何的耕戶患腿腫病,冶病花了好些錢,何耕戶本年夏麥收上來後交了田租的話,隻怕一家長幼無覺得炊了,因為何耕戶已把夏麥收成抵押出去乞貸治病了,來福讓我問主母一聲,是不是給何耕戶減免一半田租?”
陳操之當即決定,馬上解纜去會稽棲光寺,叮嚀小嬋好生照看他母親,他五日內必定返來。
陳操之深知祝英台的美意,插手謝安的東山雅集是他博取名聲的絕好機遇,錢唐陳氏想要躋身士族之列,家屬中就必然要有超卓的後輩,還要有廣漠的寒暄,豈能範圍於鄉閭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