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心下一喜，當代高僧多有精於醫道的，這也是為眾生肅除磨難的最便利之徑，便道：“忸捏，我竟不知，那我便隨酒保去拜見大師，懇請大師來為我母親診治。”

小嬋道：“主母真是太良善了，租種我們陳家塢地步的耕戶都托了主母的福分呢。”

陳操之道：“家母氣謙虛促，坐不得車，行不得遠路，這真是難堪。”

小嬋這時走過來向老主母和操之小郎君見禮，說道：“主母，來福叔先前對我說有個姓何的耕戶患腿腫病，冶病花了好些錢，何耕戶本年夏麥收上來後交了田租的話，隻怕一家長幼無覺得炊了，因為何耕戶已把夏麥收成抵押出去乞貸治病了，來福讓我問主母一聲，是不是給何耕戶減免一半田租？”

陳操之道：“兒已修書向祝郎君解釋，祝郎君是我知己，不會見怪與我的。”

陳母李氏傳聞來了棲光寺的名僧，從速來見，東晉時的棲光寺可比明聖湖畔的靈隱寺名譽大很多，陳母李氏得知是棲光寺的方丈支湣度大師來請陳操之去相見，當即命陳操之前去。

十3、峯迴路轉

謝安少負盛名，遠至鮮卑慕容垂、上至王導以下，無不對謝安讚譽有加，桓溫之父桓彝稱謝安“風神秀徹”，謝安暮年曾做過著作郎的閒職，隻一個月，就稱疾辭歸，厥後隱居東山一隱就是十幾年，謝氏一門四傑――謝尚、謝奕、謝安和謝萬（淝水之戰主將謝石此時申明尚不顯），謝安甘居幕後，以教誨子侄輩為務，謝氏年青一輩人才濟濟，與謝安的言傳身教是分不開的，詠絮謝道蘊是江左第一名媛，“封胡羯末”四才子――謝韶、謝朗、謝琰、謝玄，是北來士族年青一輩的豪傑，王、謝王謝之所以是盛名不衰的兩大頂級門閥，就是因為族中英才輩出啊，謝安教誨子侄之功豈小哉，謝安現已屆不惑之年，名聲卻越來越響，安石不出，如天下百姓何！

郗超在陳操之這裡獲知大乘佛教所謂的永久穩定的最高真諦和萬物之本體“真如”之奇論，當時便說去會稽請謝安出山時趁便要訪棲光寺，與支湣度老衲人辯難，必讓老衲人瞠目結舌、佩服不已，現在支湣度派酒保來請陳操之去相見，天然是因為郗超在支湣度麵前提到了陳操之的原因，不然的話，支湣度又那裡曉得錢唐有個陳操之！

陳操之見母親有這興趣，非常欣喜，便攙了母親漸漸下樓，走到塢堡大門前，陳母李氏站定了，微微喘氣，向著去錢唐的那條路上眺望，說道：“醜兒在吳郡時，娘想你了，就會站在這裡，想著你會不會俄然從門路那頭走過來――”

陳操之看了支湣度的書貼，就是邀他去棲光寺一晤，便問：“郗參軍是否已分開會稽？”

陳母李氏俄然笑了起來，說道：“娘想起了一件事，你爹爹有幾年在本縣任職，休假日前一天的傍晚就會趕回陳家塢，醜兒當時還年幼，比潤兒還小，剛會說話，娘牽著你來這裡等你爹爹返來，偶然要等好久，看著你爹爹的牛車從門路那頭呈現了，娘就從速抱著你迎上去――”

會稽棲光寺與吳郡通玄寺、建康瓦官寺、龍宮寺，並稱江東四大名刹，陳操之前次聽郗超提起過，棲光寺主持支湣度大師是他方外之交，用“心偶然”來解釋“般若性空”，融會釋典與玄學，在江東是除了支道林以外名譽最大的梵學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