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鹹忙道:“劉兄,陳、劉兩氏乃是世誼,榮辱與共,且聽操之有何良策?”
丁異眼睛一眯,問:“操之有何良策?”
陳尚道:“十六弟雖未去建康,但才調和純孝的名聲遠揚,大司徒還是將錢唐陳氏與其他五姓一併考慮入士籍,因年前淮北敗北,損兵失地,是以入士籍之事擱置不議,新年朝會,桓大司馬再提六姓入士籍之事,朝廷猶議未決,仲春初朝廷征拜揚州內史庾希為徐州刺史,同時由尚書仆射王彪之會同司徒府、吏部及諸州中正,正式通過汝南梅氏、琅琊孫氏、穎川陳氏分支、滎陽鄭氏分支、諸城劉氏分支、範陽盧氏分支這六姓入士籍,譜牒司自昇平四年三月起改注籍狀,六姓自此列入士籍,每姓即賜官田二十頃、蔭戶二十戶,譜牒司、吏部、祠部的曹吏將於本月初出發分赴六姓居住地,改注簿籍、分發官田,至於蔭戶,由六姓自行招募上報,注入家籍便可。”
陳尚笑道:“不過對我錢唐陳氏入士籍,諸州大中正有一發起,待十六弟服孝期滿除服後,即赴建康一行,當廷辯論,如果名不符實、並無真才實學,就將剝奪錢唐陳氏的士籍。”
陳操之又問:“譜牒司、祠部的官曹約莫何時會到錢唐?”
賜田二十頃、蔭戶二十戶,這是末等士族的報酬,丁氏就具有二十戶蔭戶,但實際遠不止此,入了士族,便有四周停業的自耕農前來憑藉,地步天然兼併,一個家屬目睹就會急劇強大起來——
陳尚接過來德奉上的一碗清茶,一氣喝乾,長長舒了口氣,對陳鹹道:“爹爹,兒子得知入士籍的好動靜,當即解纜回籍,前後十二天,日夜兼程,固然辛苦,但內心歡愉啊。”
……
丁異笑道:“這些大中正也是兒戲,操之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嗎!”
世人也不進草棚坐談,就立在簷下說話,一邊淋浴春日山野的晚風。
暮春季氣,草長鳶飛,陳操之手植的兩排鬆柏含青吐翠,閃現勃勃朝氣。
陳尚道:“估計也要下月,要先去江州鄭氏,然後再轉道來吳郡。”
丁異、劉族長由陳鹹陪著去陳家塢用晚餐,當夜就在陳家塢歇夜,之前丁異是決不肯在陳家塢過夜的,固然答應丁幼微迴歸西樓陳氏,並且親身致奠了陳母李氏,但在在丁異內心,還是有著比陳氏高一等的感受,他是屈尊俯就,但現在,錢唐陳氏亦列籍士族,錢唐八姓成為錢唐九姓了,並且以陳操之的才學和名譽,兩年以後赴建康,名聲大振以後再入西府,必得桓溫重用,到當時丁氏的確是與有榮焉,當年幼微嫁與陳慶之倒有能夠變成是攀附了,世事難料如此——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佳賓式燕以樂。
丁異對陳氏入士籍固然歡暢,卻也感受很俄然,說道:“操之因丁憂不能進京插手十八州大中正考評,放棄了入士籍的機遇,丁某甚是可惜,不料峯迴路轉,入士籍之事竟已定下來了,真讓人大欣喜。”
陳尚道:“十六弟,按你囑托,《一卷冰雪文》與《明聖湖論玄集》已交給謝玄謝公子,謝公子非常欣喜,不過愚兄問起謝公子的表兄祝公子,謝公子卻臉現不悅之色,未知何故!”
丁異、陳鹹、劉族長連連點頭,隻聽陳操之道:“我讓來福留意縣上之事,傳聞褚文謙上任伊始便擴建縣衙、裝潢居室——這縣衙署舍也有定製,不是說新任縣令下台說建就建的吧,丁伯父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