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披頭披髮,身穿衣邊縫緝較為劃一的粗麻布喪服、結麻執杖,這是周禮五服軌製的“齊衰”,是僅次於“斬衰”的第二等居喪軌製,陳操之要為母服喪三年,也就是兩個週年和第三個週年的第一個月,計二十五個月。
丁異就是如許的人,先前他是因為丁幼微未經他準予私行來陳家塢、並且是一去不回的模樣,以是才憤怒地要追丁幼微歸去,以顯現他一族之長的嚴肅,但一到這裡發明陳母歸天了,這時再硬要把丁幼微帶歸去,實在有乖禮節,陳操之若就此事申述到州、郡、都城去,他丁氏還真是承擔不起如許的惡名,既然冇法讓丁幼微歸去,那乾脆好人做到底,以姻切身份把這份情麵做足――
卻聽陳操之又道:“我知丁舍人所慮的是我錢唐陳氏是豪門,怕我嫂子去而複回有損身為士族的丁氏的名譽,這裡且容我豪言一回,我錢唐陳氏必能紹繼穎川郡望,迴歸士籍,毫不會讓丁氏名譽受損,應當是與有榮焉――言儘於此,請丁舍人三思。”
陳操之行禮,請從弟陳謨和徐邈、顧愷之陪丁春秋進塢堡,又讓小嬋、阿秀攙扶起嫂子丁幼微也出來,然後對丁異道:“丁舍人,我母親常對我說,我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嫂子她不肯再醮、不肯回母家,是因為她有敬愛的孩兒要扶養,她情願留在陳家塢,她是我陳門的長媳,丁氏雖是嫂子的母家,但於情於理都不能強行帶她歸去,四年前丁舍人欺我年幼、欺我母親大哥,強行帶走我嫂子,這是大不義之事,本日丁氏若想再帶走我嫂子,我就披麻帶孝到吳郡、到揚州、到建康向有司申述,讓普天下的人都曉得丁氏如何不重孝道、禁止本族女郎為翁姑服喪守孝之事!”
丁春秋趕上來了,看看爹爹丁異,又看著陳操之,非常難堪,見禮道:“子重節哀,才幾日不見,就――唉,我也要入內致奠陳伯母。”說罷,眼望爹爹丁異――
丁異麵對陳操之,聽到陳操之偶露崢嶸之言,他信賴陳操之能夠言行如一,說不定丁氏今後還要仰仗陳氏的名譽和職位,古來世家大族興榮枯廢,錢唐陳氏能鼓起也絕非不成能的事。
丁異一愣,冇想到陳母李氏真的就過世了,但如許就讓丁幼微留在陳家塢,他這個族長的嚴肅安在?必為本縣其他士族所笑,當即大步跟上去,此時若命下人與丁幼微拉扯則不成體統,他要劈麵與陳操之實際。
雨燕手忙腳亂,正要掐,丁幼微一口氣順過來,醒了,跪坐起來,雙手交握在胸前,對丁異道:“叔父明天若硬要帶我歸去,幼微唯有一死――”說著泣不成聲,現在雖不知阿姑切當環境,但內心感受很不妙。
丁幼微眼淚奪眶而出,上身跪得筆挺,說道:“那幼微就為阿姑居喪守孝――”這話說不下去了,哽咽不止。
丁異見丁幼微俄然昏倒,吃了一驚,雨燕坐在地上,半抱著丁幼微,連聲喚:“娘子――娘子――”
陳操之此言擲地有聲,丁異被陳操之這般斥責,臉麵掛不住,但這事若真是鬨得沸沸揚揚,丁氏處境會很難堪,褚儉之流會鼓掌稱快的,隻是被一個後生小子如許劈麵威脅,丁異實在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