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傍晚,朝霞從西麵的明聖湖上空鋪展過來,燦豔如錦。
褚儉說得口乾舌燥,王劭隻是淺笑,也不起火,這讓褚儉膽戰心驚,不明白王劭為何能如此淡定,便也閉了嘴,一時候室內寂靜非常。
小郎的眼神幽深沉寂,看著就讓人放心,丁幼微含笑道:“好,嫂子很歡樂。”
潤兒道:“孃親,醜叔送孃親的禮品呢,看看把孃親畫得如何樣了。”
王劭見到陳操之隻問了一件事:“褚文謙已奪職,操之覺得誰可暫代錢唐縣令一職?”這又是在給陳操之造勢啊。
丁幼微內心“怦怦”跳,的確畫得很象,並且那種文雅溫婉的氣質表示出來了,自客歲顧愷之來陳家塢以後,小郎的人物畫技法真是應用得純熟純熟了,但讓丁幼微心“怦怦”的卻不是這些,而是畫中人左耳邊、脖頸上的那粒小痣,雖隻是淡淡的、如有若無的那麼一點,但丁幼微卻曉得那就是一粒痣,因為她左耳邊就有那麼一粒,攬鏡前後輝映能夠清楚地看到,現在,小郎卻把她這個小痣都畫上去了,這當然是一個畫師應有的察看才氣,但丁幼微還是感覺有些羞怯――
陳操之道:“承蒙王內史下問,操之就大膽一言,操之覺得錢唐縣相馮蘭夢操行才識俱佳,可擔此任。”
褚儉有些慌亂,說道:“王內史明鑒,褚某所言件件失實,陳流與魯氏家主同歸於儘之事、陳氏威脅我褚氏割讓二十頃良田之事,王內史派人一查便知,當然,陳氏會抵賴、會狡賴,但究竟如此,不管如何也是竄改不了的。”
陳操之淺笑問:“嫂子,我畫得還好吧?”
褚儉見事情敗露,使出了他最後的殺手鐧,就是送給陳氏的那二十頃地,四月二十一,褚儉夤夜來見王劭,誣稱外唐陳氏也與魯氏勾搭,陳操之的從兄陳流就與魯主簿乾係密切,客歲秋陳流因老婆與魯主簿有姦情,陳流殺死了魯主簿,隨後他殺身亡,這在錢唐是儘人皆知的事,錢唐陳氏與魯氏之間的乾係膠葛不清,並且此次陳氏還借魯氏冒注士籍之案來威脅褚氏,逼近褚氏割讓二十頃良田於陳氏,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若王劭一力要嚴究此案,那麼錢唐陳氏也難逃罪惡。
五十5、不測之喜
這可真是不測之喜,當初褚儉為了勾引陳氏接管這二十頃地,挑的但是錢唐江南岸最為膏腴之地,並且離陳家塢也不遠――
王劭回到縣城館驛,即請馮蘭夢來相見,馮蘭夢博通儒學、尤善周禮,晤談之下王劭非常對勁,當即任命馮蘭夢暫代錢唐縣令,一年後如果政聲頗佳則表奏朝廷正式任命。
陳操之與嫂子丁幼微、另有宗之和潤兒端端方正跪坐在三樓小廳,陳操之將一幅畫軸捧在手裡,恭祝道:“嫂子,祝你生日歡愉!”
潤兒笑眯眯道:“醜叔也歡愉――醜叔這是送給孃親和潤兒的禮品嗎,是醜叔的畫嗎?”
但魯氏民憤頗大,不竭有其他農戶前來控告,欺男霸女、奪人田產,很多罪過實在是褚氏教唆魯氏乾的,而侵犯的田產大多歸褚氏,魯氏撐不住了,若把這些罪過全數攬下,那魯氏真要被貶入隸籍了,以是終究招認冒注士籍是因為有褚氏支撐,前兩次檢籍都順利地避過了,而褚氏通過魯氏侵犯的田產竟達一百頃之多,褚氏本身有一百五十頃擺佈的田產,加上近十年來兼併的這百多頃,褚氏已是錢唐首富,田產賽過了錢唐士族中排名第一的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