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銘聽了更加鎮靜,粗胖的手臂甩得緩慢,蘇瑗笑逐顏開地坐在一旁,裴釗溫馨地將盤子裡的堅果一顆顆捏碎剝開,含笑看著她們二人。
她的臉紅了紅:“你一個小瘦子,那裡曉得這睡覺的好處?睡得愈多便愈貌美,懂麼?”
蘇現感喟道:“依兒子看來,眼下我蘇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隻怕還敵不過那離經叛道的魏道遠!那豎子被陛下欽點為國子監司業,日日與我作對,好生猖獗!”
裴釗笑道:“那你籌辦用甚麼來互換?”見她果然開端思考起來,不由輕笑一聲,溫聲道:“你不消想了,本日晚膳我吃到了酥黃獨,這個就夠了。”
“母後感覺你比那些伶人做得還要好!”
......
裴銘喝彩一聲,捧著盤子跑去處端娘她們誇耀。蘇瑗笑道:“你瞧,你常日裡不如何嘉獎阿銘,略微獎飾一句,他就這麼歡暢。”
這位殺伐果斷,冰臉冷心的新皇即位後,蘇家便整天陷在惶恐當中,權力一物,有人將它看作鳩毒,避之唯恐不及;有人卻在初嘗其滋味後一發不成清算,恨不能將大權緊緊握在手中,一刻也不放下,蘇仕心中澄亮如明鏡普通,他便是後者,亦或是說,他和他的兒子們,都是後者。
唔,阿銘跟她廝混好久,這股子閉著眼睛吹牛皮的工夫學得委實到位,蘇瑗讚美地喂裴銘吃了一塊笑靨兒,擺出最為等候的模樣:“阿銘,快給母後瞧瞧!”
被兒子說中苦衷,蘇仕心中不悅,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增設都護府不過是為了時候監督眾蠻夷小國的意向,保我大曌安寧,陛下的意義是與其增加官職,倒不如補葺城牆增設軍隊,為父覺得此舉甚好。”低頭品一口茶,淡淡道:“至於運河一事,數十年前的惠宗陛下就已經下旨開鑿了運河,陛下想藉著這條運河持續擴大,也並無不成。”
這半年多來裴釗一向在成心偶然地減少他的弟子,昔日朝堂上那些與他一派暖和守矩的官員,或是調派到處所,或是換了個職位不低卻毫無實權的閒散官職。蘇家先祖乃是大曌的建國功臣,一百多年來一向頗受重。疇前先帝在時,蘇家更是風景非常,五個兒子個個出眾,女兒又是皇後,文武百官哪一個敢不把他這位德高望重的蘇相高高捧起?
方纔商討本年春闈試題時,裴釗親口說了本年選士要“重時策而輕經史”,“擇推新者棄保守者”。蘇仕掌管科舉測驗多年,這道聖旨與他的風格很不符合。
蘇仕沉吟道:“巫蠱乃是我朝忌諱,不過後宮嬪妃用這類手腕來爭寵倒也不敷為奇,隻是這事情蹊蹺得很,為何會是阿瑗......”
蘇現心下瞭然,可在看到蘇仕龍飛鳳舞寫下“德王殿下安”五個大字時,還是心中一喜,蘇仕寫了幾行字,俄然想起甚麼,叮嚀道:“此事嚴峻,你們將琛兒叫來一同商討。至於你們的母親和珵兒瑋兒,千萬莫要說漏了嘴。”
蘇瑗在端娘懷裡好好地哭了一場,哭到最後都累得睡著了。等她一覺醒來已經靠近卯時,寢殿外模糊傳來裴銘的聲音:“雲蘿姑姑,我母後如何還不醒啊?”
裴釗愣了愣,看看氣喘籲籲的裴銘,又看看不斷給他使眼色的蘇瑗,微微一笑,將滿滿一盤果仁兒遞給去:“你拋得很好,這個算是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