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釗勃然大怒,將手邊的硯台狠狠一摔,直直向葉景之頭上砸去,那硯台乃是極其寶貴的龍尾硯,堅固非常,被他這一摔竟然頓時碎成幾片,童和在外頭聽到聲音非常焦心,又不敢出去,隻幸虧殿門前謹慎翼翼問道:“陛下,可要主子們出去服侍麼?”
吃過了鬆子糖,蘇瑗便同裴銘坐著鳳輦來到了凝和宮。凝和宮建在瓊華山上,兩邊還建有疊瓊樓、春染亭和雪香閣,皆飾以朱漆金瓦,襯著滿山潔白如玉的瓊花,甚是賞心好看。
葉景之劇痛難忍,不由得顫聲道:“下官本日犯下極刑,請陛下賜下官一死!”
裴釗本日很不對勁,蘇瑗在瞥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發覺到了,眼下見他麵無神采地坐在主位上,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內心更是慌亂。她悄悄問裴釗:“你如何了?哪兒有人本身過生辰還不歡暢的?”
孫妙儀的眼中閃現笑意,雲珊擔憂地看了吳月華一眼,裴釗將下頭的景象瞧得一清二楚,淡淡道:“你做得很好,方纔那支舞也不錯,教她們再跳一遍。”
“不敢?”裴釗嘲笑道:“你另有甚麼不敢?你說朕的心機和你普通,那你無妨說說,朕是甚麼心機,你又是甚麼心機?”
裴釗本日可真是古怪得很,因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蘇瑗隻得悄悄拉拉他的袖子:“你彆再喝了,如果明天頭疼可如何辦?”
裴釗臉上冇甚麼神采,卻還是拿起畫卷展開來看了看,上頭畫著一男一女和一個孩童,正圍在水邊打水漂,明顯就是當日在太液池旁的景象。
殿內隻要他們二人,此時溫馨得可駭,葉景之深知本身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大逆不道,總歸是要送命,倒還不如拚著這口氣好生為她做點甚麼,他大著膽量抬開端直視,正對上裴釗的目光,看不出半分喜怒,連聲音亦是波瀾無儘:“不過如此?那你便說說,朕對她如何了?”
裴釗聞言看了她一眼,俄然笑了笑:“你也曉得本日是我的生辰,我多飲幾杯酒也無妨。”
小孩子那裡經得住如許嘉獎,裴銘喜滋滋道:“母後專門請了丹青閣的葉先生來教我畫畫,他教得可好呢!當然,阿銘也很聰明就是啦!”
坐鄙人首的裴鐸聞言嬉笑道:“臣弟本想著待筵席散了再把壽禮獻給皇兄,卻讓小阿銘搶了先,看母後的神情,小阿銘這幅畫想必畫得甚好。”
......
裴釗終究放下了酒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叮嚀道:“朕累了,這便散了罷。”
裴釗眼神冷冽如寒冰,聲音倒是安靜下來,說了句“不消”,又看向葉景之,方纔硯台砸過來時他不敢躲開,那硯台將他砸得頭破血流,烏黑的墨汁異化著鮮血流得滿臉都是,模樣非常可怖,卻還是一手抹開糊在眼睛上的血,忍痛磕了個頭:“下官多謝陛下部下包涵!”
倘若他果然殺了葉景之,阿瑗會是甚麼模樣?她會有多恨本身?裴釗底子不敢想,倘若真有那一日,倒不如當初死在百越的密林裡,底子不要遇見她纔好。
漏刻裡的水一滴一滴地下落,收回輕微而清楚的聲音,過了很久,裴釗才喚了一聲:“童和。”
這幅畫被裴釗拿在手裡,隻要他和蘇瑗兩小我看到,蘇瑗不由得揉揉裴銘的頭,誇道:“阿銘的畫技進步如許大,這幅畫畫得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