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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隊火線俄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十八個酒罈同時炸開，陳年葡萄釀在地上彙成血溪。蘇婉清握著半截玉簪從硝煙中走出，簪頭滴著幽藍毒液："這些酒罈夾層藏著火藥，引線都連著胡商胸前的銀十字架。"她踢開碎陶片，暴露底下整捆的狼牙箭，箭桿上"幽州督造"的烙印還沾著新奇硃砂。

"謹慎七星陣！"蘇婉清的驚呼混在駝鈴聲中。林川瞥見七柄彎刀構成北鬥陣型壓來，足尖點地躍上旗杆，懷中豹皮騰空展開。中午的陽光透過箭孔，在空中投下七個光斑，剛好照在崑崙奴的眉心。慘叫聲起，七人倉猝以袖遮麵，陣型刹時大亂。

朔風捲著砂礫打在駝鈴上，叮噹聲裡混著皮革特有的腥膻味。林川蹲在氈毯前，指尖撫過整張雪豹皮的眼眶，兩枚銅錢大的孔洞邊沿泛著青黑。"這豹子怕不是被毒箭射殺的？"他昂首望向裹著狐裘的粟特販子，餘光瞥見對方腰間鎏金彎刀鞘上嵌著的綠鬆石——正與三日前邊軍截獲的密信火漆紋樣如出一轍。

駝鈴又響，三個崑崙奴抬著檀木箱過來。林川的鹿皮靴踩住滾到腳邊的蜜蠟珠子，俯身拾起時順勢將藥粉抹在箱角。木箱開啟的刹時，二十張雪狐皮如雲堆疊，最底下卻暴露半截靛藍染的粗麻布——恰是邊關守軍夏季罩甲的用料。

阿史那羅的彎刀貼著林川耳際劃過，削斷旗繩的頃刻，整麵繡著狼頭的旗號轟然墜落。林川踏旗而落，匕首抵住販子咽喉："這豹皮上的七星陣，與上月朔方軍遇襲時發明的箭陣方位分毫不差。"他扯開對方狐裘，內襯上鮮明繡著焉耆筆墨——恰是軍情急報中敵國大將軍的家屬徽記。

暮色染紅戈壁時，二十輛囚車碾過烽燧殘影。林川摩挲著從雪狐皮夾層找到的樺樹皮，忽聽得身後傳來破空聲。他反手接住蘇婉清拋來的胡餅，掰開的刹時肉香裡混著墨香——餅芯裹著張藥水寫就的名單，恰是用豹皮上萃取的汁液顯形。

"客長好眼力。"阿史那羅渾厚的嗓音震得皮貨簌簌作響，羊皮手套捏著塊風乾肉遞過來，"嚐嚐祁連山的岩羊肉？"林川接過肉乾的頃刻，袖中銀針已探入肌理——針尖未變黑，卻沾著星點靛藍粉末。二十步外的茶攤上，扮作農婦的蘇婉清俄然打翻陶碗，滾燙的奶茶潑在駝隊頭駝前蹄，牲口吃驚掀翻了整架貨色。

"七十八個名字，"蘇婉清指末了尾硃砂印記，"這個飛鷹烙紋，我在三年前漕幫內鬨時見過。"她俄然扯開囚車帷幕，月光照在阿史那羅的彎刀上，鎏金紋路裡竟藏著細如蚊足的漢字——恰是當朝戶部尚書的手書殘篇。

茶攤方向傳來三短一長的鷓鴣啼，這是蘇婉清商定的暗號。林川手腕翻轉，匕首挑開狐皮接縫，夾層裡掉出片樺樹皮，上麵用炭筆劃著古怪標記。阿史那羅的彎刀已然出鞘，刀刃映出林川後頸時，整條販子的駝隊俄然齊聲嘶鳴。

林川的匕首又進半寸："說！上月十五，是誰在鷹愁澗策應你們的鐵器？"阿史那羅俄然咬破後槽牙，黑血尚未溢位嘴角，蘇婉清的銀針已封住他七處大穴。林川扯開販子衣領，頸間刺青令二人倒吸寒氣——那竟是揚州最大鹽商的家屬圖騰。

"這雪狐我要三十張。"林川將銀票拍在砧板上，拇指剛好按住票麵暗記。阿史那羅的笑聲俄然凝住，他充滿刀疤的手按在銀票邊沿："客長可知這些外相要浸過天山川才氣..."話音未落，林川俄然抽出腰間鑲玉匕首劃向狐皮，刃口過處竟排泄淡紫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