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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用馬克筆劃就的歪扭柑桔圖案，馬克筆的色彩在光陰和潮濕氛圍的腐蝕下，已經有些退色，顯得暗淡無光。圖案畫得極不規整，柑桔的表麵歪歪扭扭，彷彿是一個孩童隨便的塗鴉之作。而在這歪扭的柑桔圖案上，還疊著幾個口紅印，那口紅印的色彩素淨奪目，紅得有些刺目，與暗淡的柑桔圖案構成了光鮮的對比。這口紅印就像是腐臭果實大要長出的黴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噁心。

當隔間門轟然敞開時，陳嘉麗玫紅色亮片裙的肩帶還掛在肘彎。她脖頸處新奇的紅痕在頂燈下泛著紫光，像是被捏爆的桑葚果。身後腆著啤酒肚的劉金貴正往鱷魚皮帶裡塞襯衫，金貔貅腰釦上沾著口紅印。

當他氣喘籲籲地翻過山頭時，麵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隻見陳嘉麗裹著一件高貴的貂皮大衣，那貂皮大衣在陽光下閃動著富麗的光芒，與四周樸素的柑桔園顯得格格不入。她靠在一輛極新的奔馳車頭，臉上瀰漫著一種放蕩的笑容。而在她身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用貪婪的眼神看著她。車尾氣裡飄著劣質香水的茉莉味，那味道刺鼻而又難聞，與柑桔園裡清爽的果香構成了光鮮的對比。

“死鬼...輕點...”一個熟諳的女聲俄然從隔壁傳來，這聲音彷彿是一道驚雷，在李鐵牛的耳邊炸響。他的太陽穴刹時突突直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憤和屈辱感湧上心頭。這聲音是如此的熟諳，就像是一把鑰匙，翻開了他影象深處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男人粗重的喘氣裡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李鐵牛猛地想起上週在農貿市場，阿誰開著路虎碾碎菜農三輪車的瘦子，後視鏡上晃著的金貔貅掛件沾著爛菜葉。

就在李鐵牛沉浸在這奇特的塗鴉中時，隔壁俄然傳來一陣金屬掛鉤撞擊瓷磚的脆響。那聲音清脆而又鋒利，如同利刃普通劃破了衛生間裡本來就壓抑的氛圍。緊接著，稠濁著女人決計壓抑的喘氣聲傳入了李鐵牛的耳朵。那喘氣聲短促而又微小，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含混和慾望。這聲音讓李鐵牛的眉頭刹時舒展，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深夜裡野貓撕咬的動靜。那聲音一樣是如此的鋒利和殘暴，充滿了野性和暴力。

劉金貴鑲著金牙的嘴咧到耳根，暴露看宰殺牲口般的奸笑："巧了不是？"他肥厚的手掌拍在陳嘉麗臀上，震得她耳垂的施華洛世奇水晶耳環直晃，"小甜甜，這就是你說的阿誰養雞佬？"

暗淡的衛生間裡，那安裝在頂部的LED燈管彷彿是一個怠倦不堪卻仍在苦苦支撐的老工匠，持續不竭地收回電流的嗡鳴。這嗡鳴聲像是一首單調而又煩人的搖籃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李鐵牛的耳膜。他百無聊賴又滿心煩躁地站在那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隔間門板上的塗鴉上。

"是你？"三人異口同聲。

李鐵牛重視到陳嘉麗左手知名指戴著枚鴿子蛋——玻璃仿鑽在燈光下折射出便宜的七彩光。這讓他想起上個月在成品站，瞥見她跟收襤褸的老頭還價還價時，腕間那條掉色的潘多拉手鍊。

李鐵牛瞳孔驟縮。衝出門時撞翻的金屬渣滓桶在走廊反響，驚得二樓宴會廳的白小米驀地轉頭——她正在給柑桔供應商揭示新培養的"月光橙"，果肉裡嵌著的金絲俄然斷了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