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縣間隔洛陽不過數百裡,原名嵩陽,最風景的時候是在高宗和武後君臨天下那些年,這伉儷兩代君主前後在嵩山造起奉天宮和三陽宮,以作為登山封禪時居住。現在時過境遷,兩座離宮固然年年補葺,但卻再也冇了仆人。再加上當明天子即位以後毀金玉倡儉仆,連帶登封縣署也已經有兩年冇補葺過了,曾經氣度的門樓和高牆,現在也暴露了班駁老舊的頹勢。
“也不是甚麼要緊的人。”
“是縣署外有一名小郎君求見,道是京兆杜陵杜十九,專為捕蝗事求見明公!”中年差役吳九見崔圓一愣以後彷彿有些躊躇,他便減輕了語氣說道,“來人雖則身著布衣,但看上去氣度安閒,並且身後還跟著一個崑崙奴!就是此前薛少府身前最寵嬖,可薛少府故世後而後轉賣多家都呆不長的阿誰崑崙奴!前時傳聞他被借居嵩陽觀的一名道長買去了,現在卻又跟著這位小郎君出來,說不定這位小郎君和嵩陽觀有甚麼關聯。”
本來不過是隨口問一句,但是,讓崔韙之意想不到的是,崔儉玄攢眉深思了好一會兒,俄然笑了起來:“哦?莫非是阿誰江郎才儘的樊川杜十九?這可風趣了,傳聞他本來病得半死不活,眼下竟然有空為捕蝗的事情來見七叔你?既然來了,七叔無妨就見一見吧!”
聽到這裡,杜士儀心中已經大略稀有。他含笑謝過這兩人,等他們拜彆以後,他又掃了一眼那幾家米行糧店門前無法散去的百姓,這才如有所思來到了田陌跟前,隨口叮嚀道:“我們走。”
“人家都已經閉門不賣了,你就算力量再大,總不成搶一石米歸去?”杜士儀見田陌有些利誘地看著本身,當即冇好氣地說道,“彆問那麼多了。你在登封縣城也有些年了,應當曉得縣署在哪,帶我去一趟。”
話音剛落,門內便傳來了一個聲音:“七叔!”
登封縣城是河南府所轄的一座大城,城中南北東西分開成好些坊,東西南北各條大街都是通衢大道,除卻行人車馬以外,看不到一個擺攤發賣的人。高高的坊牆粉飾住了往坊中窺視的視野,每個坊門都有人巡檢視管。一起直到城中東北的坊市,一股喧嘩方纔劈麵而來。
這還是杜士儀第一次進登封縣城。
“聽那幾個讀書的郎君說,蝗災主失德,不是人力能夠壓下的。客歲硬是捕殺飛蝗,老天大怒,以是本年又降下如許的災害!與其還和客歲一樣,還不如好好去祭奠祭奠八蠟廟,求八蠟神多多體恤體恤我們……”
崔韙之想也不想地答了一句,內心卻策畫了起來。他雖是正六品上的登封令,可麵前這少年郎崔儉玄倒是已故宰相崔知溫的嫡孫,其父趙國公崔諤之恰是他的從兄。崔諤之當初在誅韋後之功中位列第二,封趙國公,食邑五千戶,由從四品上的衛尉少卿轉任現在正四品下的滑州刺史。要不是其長兄崔泰之在朝官拜工部尚書,也許早就兄弟同朝為官了。不過,滑州便在河南道,崔諤之隨時能夠高升調入都城。
聽到這裡,崔圓終究為之動容。想到嵩山附近的宮觀寺院多數都有敕封,達官權貴常來常往,他沉吟半晌就開口說道:“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去通報。”
“十天前也是這麼說的,可昨兒個俄然就暴漲了三成!”
方纔杜士儀在書記欄之前逗留的時候,那中年差役就已經重視到了他,現在聽其說出瞭如此一番話,他頓時更加驚奇了起來。本想再刺探幾句,可當發明膚色烏黑的田陌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身後,他立時換上了滿臉笑容,連連點頭承諾道:“請小郎君在此稍候,某這就前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