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士儀此前在身後隻約摸窺見此中寥寥數語,現在盧鴻既然允準,他趕緊雙手接過,旋即緩緩展開。重新到尾看完了這短短的聖旨,咀嚼著此中字句的深意,他忍不住也是心中一沉。
話雖這麼說,這一日盧鴻亦是還是開講《禮記》,但是,杜士儀總感覺內心放不下。午後時分,他站在冰層熔化,水流比起雨季卻大為不如的瀑布前頭,抱著雙手微微發楞,直到一陣馬蹄聲傳入耳中,他方纔轉過甚去,倒是看到一行人從山路那邊行來。
“大師兄又恰好不在,幾位師兄都還冇歸山……”
“十一郎故意了……昨日,賢人的征召聖旨就已經來了。”
盧鴻如有所思地摩挲著身前那上緣早已被磨得極其光滑的憑幾,悄悄點了點頭:“也罷,那就去吧。不過,你既然此前已經辭之以我客歲行過金針撥障術,夏季又病過一場,那便臨時拖著,能拖過本年最好。不然,現在草堂各方學子都已經返來了,如果讓他們一番馳驅白搭,豈不是遲誤了他們的課業?望之,你到時候隨我同業。至於十九郎……”
他本覺得又是李林甫那一行,可細細一看,隻見最前頭的那人約莫二十出頭,身材細弱魁偉,一身土黃布衣,身後其彆人亦是服色整齊,看上去更像是朱門主子。公然,未幾時,便有人大聲嚷嚷道:“東都永豐裡崔家來人給盧師送年禮了!”
此次前來征召的使者李林甫是右武衛大將軍彭國公李思訓的侄兒,宗室後輩,年紀雖不大,可很多公卿都為其姻親,那些王宅公門當中,他也都是座上客。此人報命而來,如有不成,歸去以後必定會在朝中權貴麵前添油加醋,對盧公極其倒黴。郎君還說,此行隨某同來的人,留下二人陪侍盧公擺佈,以便今後侍疇前去東都。”
“盧公,盧郎君,杜郎君,我家郎君調派某前來草堂,一則是問候送禮,二則是為了這些天產生的變故。去歲年底,姚公連番上書請辭,並保舉了宋都督代己。而後,姚公和源公一併罷相,而宋相公和蘇相公已經拜相。賢人原定年初巡幸東都,誰猜想太廟祭室卻俄然崩塌,經姚公上書安慰,方纔按打算巡幸東都。為此姚公雖致仕,還是五日一朝榮寵還是,就在日前還上書奏請各州縣多舉忠良賢才。特彆是山野草澤多有賢才隱者,應征召授官,以求再無人才遺漏。”
聽到背後一陣腳步聲,杜士儀曉得盧望之也進了屋子。昂首見盧鴻麵露慎重之色,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並且,現在受了征召前去東都麵君,盧師大可在禦前堅辭退隱!如此一來,不但賢人瞭然盧師心誌,天下人亦會明白盧師的為人。”
“但是十一郎給你帶了甚麼口信,讓你這麼一副麵沉如水的模樣?”見杜士儀扭頭看了本身一眼,隨即沉默不語,盧望之不由笑了起來,“我就曉得如此!你和十一郎常日裡就形影不離,現現在他派了人來給盧師通風報信,少不得會分外叮囑你甚麼。不過,你也不要杞人憂天。天底下有的是大誌勃勃,一心想著青雲直上一展抱負的人,也有一心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