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低著頭,摘下書包,輕聲問:“你如何還冇走?”
李政瞥見那人走到了船頭,穿戴收腰的灰色t恤,紮著鬆鬆垮垮的一束長髮,手拿一麵五星紅旗,麵朝大江,往右一揮。
過了會兒,它又來了一次,彷彿不知倦怠,反幾次複。
那人回身,抬頭朝他望來,江風迎迎,驕陽灼灼,悶熱的夏天,她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小石子,漸漸激起掩蔽在水底的躁動。
李政說:“大抵八歲之前。”
“兩三個小時。”
李政笑了下:“會了?”
徹夜夏風清冷。
“……哦。”
周焱倒了杯水,端出來說:“還燙。”
李政已經走了出去,又把本身床上的席子枕頭毯子一卷。
躺著的人一動不動。
上午在船頭垂釣,冇釣著,中午吃了點掛麪,下晝寢了一覺,早晨又在船頂吹風。他閒了一整天,現在一點不困。
“咯吱咯吱”響了一整晚,朝晨醒來,周焱身上還是黏糊糊的難受。
手掌下的身材微微顫了顫。
“也夠他們吃一年半載了。”李政看了她一眼,走向船,說,“下來?”
李政直接跳到了田上,拔出一顆青菜。
李政又往內裡彈了下菸灰,咬上煙,低著頭,順手撥著打火機,火光一明一滅,跟遠處紅色的射燈一樣。
“嗯。”
江水漫漫,行船日複一日,撐船捕魚磨豆腐,撐得久了,人就像這悶熱的氣候一樣。
天矇矇亮,才五點多。
李政從內裡出去,直接進了裡間寢室,開了衣櫃,從內裡拿出一隻蚊帳,說:“跟上。”
“吃的甚麼?”
李政說:“那我現在把你踹河裡?”
兩人對視,眼神安靜無波,也就幾秒,再次邁步,艙裡靜的能聞聲腳步聲中的纖細不同,男女落腳的時候差,前者早一點,後者晚一點。
地板上都是足跡子,床和書桌上都落了灰塵。修了三天船,船工進收支出,全部船艙比之前還要臟。
他坐了下來,支起一條腿,摸著下巴,看著此人的背影。
李政一笑:“此次賺了多少?”
李政問:“下過田麼?”
“右邊來船了,你往左揮。”
周焱挖出了一顆青菜,兩隻手也滿是泥巴,熟能生巧,接下來就快多了。
周焱喝了一口,摸著滾燙的水,入口溫度卻剛好,她喝完大半杯,舒了口氣。
滿天繁星,這裡氣候好,周焱抬頭望著,問:“今晚如何這麼風涼?”
李政方向盤朝右一把,一艘劃子從左邊駛來。
周焱颳了刮儀表台,冇說話。
“……邊跳邊喊。”
李政回了下頭:“睡吧。”
“不喝。”
把著方向盤的李政盯了她一眼。
周焱鑽出來,坐在紅色的蚊帳裡,像被隔進了一個安然的空間。
拔完了青菜,李政踩著田邊,就著江水洗去手上的泥。周焱學著他的模樣洗了洗,回到船上,炒了一盤菜,味道還不錯。
李政鋪好了席子,撐開了蚊帳,說:“出去。”
“嗯。”
周焱:“……”
“嗯。”
淩晨江上風涼,周焱吹了十幾分鐘的風,終究瞥見了遠處一艘小小的手搖船,她趕緊回身麵對駕駛艙,揮動著小紅旗,邊揮邊喊:“有船過來了!有船過來了!”
床前站定,兩人交握著的手才漸漸鬆開。
拂過她的前額、頭髮,李政順勢滑至她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