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唐嬌展開眼，桌子還是放著溫熱的粥品小菜。

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麵孔被藏在兜帽底下，隻暴露一個剛毅的下巴，以及微微勾起的薄唇。窗外明顯陽光亮媚，可照在他身上卻冇有半點暖和，反而像是照在法場上的鍘刀上，刀鋒邊沿殘留著班駁陸離的血跡，黑的紅的，反將陽光肮臟。

唐嬌整日看她鼻青臉腫的，內心非常憐憫，故意想讓她存點私房錢，以免今後產生不測，以是一有空就在她鋪子裡吃麪。隻是她現在冇了胭脂茶館的活，今後為了省錢，隻怕是不會再來這裡吃麪了……

唐嬌喝著粥的時候，不知不覺，有一種被愛著的感受。

唐嬌感覺又好笑又心傷，她將冊子握在右手裡，左手摸索著撫上他的臉頰，溫聲說：“對不起……你彆擔憂，我不嫁縣令公子，也不嫁商老闆了。嗯……我明天就去楊柳茶館，看看他們還收人不。”

卻不曉得，此時現在，薛婆子正在哭。

唐嬌俄然思起一物，順手將插在腰帶裡的那捲黑皮冊子抽出來，眉頭挑了挑，她模糊記得對方說過，每隔三天說一個故事……意義就是說，這話本實在是一個接一個短故事的合集咯？

“現在。”他拉過一張椅子，在茶桌邊坐下，單手支著臉頰，兜帽的暗影下，嘴唇勾起一個險惡的弧度，“讓我看看……你是否能用這條舌頭，來挽救你本身，以及你的家庭呢？”

每個字的形狀大小幾近一模一樣，完整不像人寫下來的字，倒像是雕版印出來的字體，字裡行間也不帶任何豪情，流水賬普通的平鋪直述下來，不像在寫故事，倒像在做一項記載。

“薛春蘭。”毫無聲線起伏的聲音從他嘴裡收回，他說，“你是個媒人。自古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很多家庭含辛茹苦的將孩子養大，然後將他們拜托給你，但願你能幫他們尋一個好婚事，這也是你的本分……可你冇有這麼做。”

“從明天開端，你就開端說這部話本。”他說，“每隔三天，說一個故事，最多三個故事以後，曹先生就不敢難堪你。”

等等……

他站在屋子裡，就像一片龐大的暗影，將整件屋子和外界隔斷，不管內裡是陽光還是細雨，屋子裡都隻剩下陰沉和可駭。

“唐姐姐，你給我們說個故事聽吧。”一個又軟又糯的聲音打斷唐嬌的思路，她昂首看著麵前的兩個小丫頭，見她們臉上又青又紫的，便曉得她們又捱了父親的打，悄悄歎了口氣，正了正懷中琵琶，溫聲道：“你們想聽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