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唐嬌的手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但終究冇有抽歸去……感遭到這點，他直接就從五步蛇變成了毫無毒性可言的菜花蛇，差點就在她手上盤起來了。

實在聽書的錢並不貴，點上一壺茶水就能聽一早晨，但是三娘子是承擔不起的，她的日子過得比唐嬌還要苦，唐嬌是一人吃飽百口不餓，而三娘子卻要贍養百口人，恨不得能將一文錢掰成兩半花，那裡有閒錢去聽書？

三個小女人趴在她膝蓋上聚精會神的聽著，中間吃麪的客人也停下來聽她平話，聽到一半，有一個客人撲哧笑了起來，說：“這刁婆……如何那麼像我們鎮子上的薛婆子？”

“你寫的？”唐嬌用手指去勾矇眼布，卻被他抬手攔住。

“薛春蘭。”毫無聲線起伏的聲音從他嘴裡收回，他說，“你是個媒人。自古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很多家庭含辛茹苦的將孩子養大，然後將他們拜托給你，但願你能幫他們尋一個好婚事，這也是你的本分……可你冇有這麼做。”

莫非真的隻能坐自家門口平話？賺的錢能餬口嗎？唐嬌不由感到苦衷重重，身後的人喊了她三四遍，她才醒過神來，轉頭朝對方笑道：“三娘子，甚麼事啊？”

膝下圍著三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唐嬌素手撥絃，委宛唱道：“吃不得鶴頂紅，聽不得媒人丁，她要說人醜，潘安也是歪鼻裂口，她要說人美，無鹽也是絕色妖嬈，卻說鎮上有一名惡媒人，姓刁，故稱刁婆……”

烏黑的宣紙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

在薛婆子驚駭的目光中，男人漸漸取出一隻瓷紅色的小瓶，用拇指扒開瓶蓋，然後將內裡玄色的液體，倒進麵前的青花大茶壺裡。

早上的時候，唐嬌展開眼，桌子還是放著溫熱的粥品小菜。

“唐姐姐，這是你新寫的本子嗎？”一個小丫頭咬著拇指，充滿巴望的看著她，有些怯生生的問道，“能夠說給我們聽嗎？”

唐嬌撲哧一笑：“除非內裡寫的是他老婆偷人的記錄。”

“那……也行。”三娘子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像兩個新月，“你挑個短一些的故事說給她們聽吧，我給你下個蛋吃。”

唐嬌整日看她鼻青臉腫的，內心非常憐憫，故意想讓她存點私房錢，以免今後產生不測，以是一有空就在她鋪子裡吃麪。隻是她現在冇了胭脂茶館的活，今後為了省錢，隻怕是不會再來這裡吃麪了……

她冇法不哭，女兒和孫女被反捆在一起，嘴裡塞著抹布，淚流滿麵的看著她。

唐嬌哈哈一笑：“那除非這裡是窮鄉僻壤，隻要我一個平話人。”

看唐嬌笑了起來，阿誰男人彷彿也感到很歡暢，遍及滿身的陰沉感彷彿刹時淡化了很多，臨時從眼鏡王蛇變成了毒性不那麼強的五步蛇……

兩人誰都冇有開口說話，時候到了，他就把她按在床上，蓋上被子讓她睡覺。

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麵孔被藏在兜帽底下，隻暴露一個剛毅的下巴，以及微微勾起的薄唇。窗外明顯陽光亮媚，可照在他身上卻冇有半點暖和，反而像是照在法場上的鍘刀上，刀鋒邊沿殘留著班駁陸離的血跡，黑的紅的，反將陽光肮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