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曉得安閒就在身後追著她,這兩個多月以來,她一起被分歧的人追殺,卻從冇試過今晚這般暢快淋漓,這偌大的林子今晚隻屬於她,另有他。
林中一時喧鬨得有些詭異,隻餘葉萱起伏不定的纖細喘氣聲,被雨水打濕的臉粘著幾縷秀髮,連帶額上的泥屑,讓她的模樣看著有些不幸。安閒兩眼緊緊盯著她,暗淡不明的眸光在她錯愕的臉上巡睃,眸底有澎湃的暗潮淌過,一番衡量,他終是咬咬牙,一個回身,身子騰空拔起,幾個縱躍後消逝於夜色當中。
安閒一手抱著她,一手撕下半截衣袍捂住她的傷口,可鮮血仍然不竭溢位,仍帶著她體溫的血頃刻將他的手染紅。
葉萱長長吐出一口氣,有力地靠在樹上。半晌後,雲風終究找了過來,兩人不敢逗留,出了林子朝雲問分開的方向追去。
“亞父,不要……”
大雨停歇,雲霧終究散去,透過樹梢,她看到了漫天的銀河,閃閃動爍的星輝在天幕延長,殘暴奪目,望不到絕頂……
趁著雲竹傷受,數人一齊攻了上去。雲竹小腿鮮血直流,身法大受影響,一時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是在蕭山行宮的鬥獸場上,他當時還叫子爍,是那日統統插手擂台的明焰使中最年青的一個,他滿不在乎地站在場上,就用這雙孤狼般的眸子,張揚地打量看台上的觀眾,彷彿他纔是場中的最高主宰。
雲竹……安閒神采一凜,抬眸四顧,烏黑的林子枝椏綜錯,卻不見人影。
他一劍將劈麵刺來的劍擋開,沉聲道:“雲竹,你瘋了?非逼著我傷你嗎?”
有些人,相遇時已是太晚,如果能夠,她但願能遇見他――在最後的最後。
彆說他絕對不答應齊人獲得伏羲八卦,就連顏奴,他也不但願伏羲八卦落入他手中。
見她俄然跑了,安閒緊追不捨,他不想傷她是實話,但他更想拿到伏羲八卦。雲竹的輕功在這樹木富強的林子展露無疑,他一時竟被她甩遠。
“你的亞父一向窮追不捨,我這一起跑得好辛苦啊。可我偏不想給他,方纔來路上見到齊國的九皇子了,聽聞齊國天子也對十方策頗感興趣,我若把伏羲八卦賣給他兒子,應當能得個好代價吧……”
她緩緩點頭,“如許就挺好……不對,剛纔我說此生無憾,實在還是有一個遺憾……”
伏羲八卦他自是想要的,但眼下……他薄唇緊抿,深吸一口氣看向葉萱,卻聽雲竹的聲音再次響起,“安閒,我但是好不輕易才擺脫那些人來找你的。你若不來,這八卦指不定落到誰的手裡,你可彆悔怨。”
雲竹出招還是淩厲,嘴角卻還是噙著一絲含笑,倒是不答他,猛刺數劍將他逼退幾步,俄然回身就跑。
雲竹的聲音在林間飄飄忽忽,說到最後兩句時,人已經飄遠。
雲竹嘴角掛著含笑,艱钜道:“該交代的我已交代過了,若你見到大哥,轉告他,阿竹……雖死無憾,叫他記得把我的骸骨帶回晉國……”
她看著他,慘白的臉上出現最後一個燦豔的笑,用儘儘力撫向他的臉,“如有來生,我……我必然要早一些趕上你……”
大雨過後的山林披髮著沁民氣脾的芳香,甜潤得令人迷醉。雲竹仿似一隻輕靈的夜鶯,在林間縱情飛奔。風掠過她的耳際,腳尖輕點枝條時彈起的水珠子濺濕了髮鬢,帶來絲絲清冷之意,她的身影越來越快,偶爾驚醒熟睡的山鳥,撲棱棱地拍著翅膀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