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琴的隨軍文吏瞬息便毛骨悚然，指下琴聲也微微走調，又怕極了馮繼業，神采更加慘白。

馮繼業一本端莊地說道：“我們得講理，敢情亂賊不會扮成百姓，卻要在頭上貼字，見到許軍便手舞足蹈，‘俺是亂賊、俺是亂賊，快來殺俺？！’”

張建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竟無言辯駁。

蛟龍軍主力戰船冇法在內河暢行，水淺之處底子不能通行。因而馮繼業帶上全數沙船，人馬沿江行軍，水6並進，循承平江而上。

馮繼業安排安妥，命令水6主力拔營持續前行。他登上了江中的樓船旗艦，走進船艙時，頓時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來……這船上還真比大帳裡更加新奇，在疆場上，能住這裡的確是享用。船艙中傢俱一應俱全，紙筆硯台都有，船壁上掛著書畫，竟然另有一張琴案，上麵擺著一張琴。

眾將見他麵不改色的風趣模樣，一時冇忍住，很多人笑出聲來。很多人較著態度竄改，這些武夫底子不是善類，在郭紹麾下後非常收斂，不過軍法嚴明誇獎充足，恩威手腕罷了。

幾支曲子過後，忽見江岸上大火閃動，濃煙滾滾，風中彷彿聽到了喧鬨的慘呼。

“馮將軍請。”軍府文吏躬身道，“這艘船是本來屬南漢國海軍，將領應是個附庸風雅之人，馮將軍豪傑了得，屈尊了。”

站頓時趾高氣揚的前鋒主將馮繼業迎著飄散的硝煙，回顧擺佈歎道：“蠻荒邊地的人馬，的確不堪一擊！還冇如何打，就完了！”

“叮咚……”清脆的琴聲終究落珠成曲，從水麵向四周泛動。馮繼業一臉沉醉的模樣，一邊聽琴，一邊撫玩著江麵上的戰船，船麵上子母炮黑洞洞的炮口和猙獰的金屬暗光、披甲執銳的將士、獵獵的戰旗，構成江麵上一道粗暴而壯觀的風景，而清脆高雅的琴聲彷彿不應時宜，卻又與之渾然一體。馮繼業對如許的反差倒是非常受用。

喝彩和號令在6地上和水麵上此起彼落。

幸虧馮繼業壓根聽不出走調，彷彿隻如果琴聲便能夠了，不過附庸風雅罷了，又何必在乎曲子吵嘴？他端起桌案上剛泡的茶杯，裝模作樣地吸了一口氣，昂首撫玩著那血火當中的慘狀，不知是在咀嚼琴聲與茶香，還是在享用暴感。

鄭賢春：“……”

馮繼業搖指遠處零散逃奔的敵兵，道，“丁部領的人多牛氣，壓根不給臉麵來談，徑直兵器來見！不給他們點色彩看看，怎生了得？我們今後呆這裡還能消停嗎！”

馮繼業道：“兵戈就冇有萬全之策，豈能不敢冒一點風險？你們放心，這事兒因我主張，若吃了虧，你們固然去曹公那邊告狀，統統罪惡一人承擔！”

兩炷香工夫後才弄好，馮繼業饒有興趣地坐在椅子上，喚來侍衛泡茶。

過的一會兒，馮繼業又開口道：“本將本是粗暴武夫說話不入耳，你們彆見怪。不過用兵我比你們見很多，就算我們是想防備，但也不消一根筋畫地為牢；眼下這大好情勢，反擊也是為了防備。”

鄭賢春皺眉，正色道：“曹公讓我們辦的事很清楚，站住據點，以便摸清敵情；曹公更三番叮嚀過馮將軍，要改改脾氣，不要讓他絕望，不然冇人敢再替你包管做主。前鋒並非要急著與交州軍分勝負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