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家出來的時候,還不到巳時,天氣腐敗,蒼穹高遠,許是表情不錯的原因,愈發的神清氣爽起來。
她隻想著現在姚家家徒四壁的,十兩銀子又不是小數兒,恐怕是捨不得的。自個兒又氣湧上頭,早忘了人家手裡是有契書的。那契書一式兩份,自個兒手裡雖攥著一張,人家手裡也另有一份呢。自此冷聲道,“便是退貨,也自來冇有還一半兒錢的。既是未繡完那插屏,自是一個銅板冇有,莫非我還能把那半幅插屏擺在廳堂裡不成!”
石嬤嬤一聽,這是要立字據啊,正房丫環裡便隻要鶯歌識字又能寫字。此時也不敢置喙,忙低了頭出了屋子。
宋禛被墨子這一番搶白弄得神采都有些泛紅,卻也隻抬手敲了墨子的腦袋一下,見他捂著腦袋哀嚎起來,這才作罷。
還打起誑語呢。
正如姚惠然所說,契書上麵端莊寫著貨銀兩訖的字樣,字體超脫,恰是宗子周紹柏的筆跡。且還加蓋了他自個兒的印章與賬房的印章。
此時聽了姚惠然的話,周太太起先還驚奇,緊接著眉頭便蹙了起來,扭頭看向立在身邊的石嬤嬤。石嬤嬤也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回看周太太的目光也有些板滯。隻是,這件事兒她若不曉得,那麼她這個正房的管事娘子的差事,做的便有些不稱職了。她顯是也明白此樞紐,臉上便有些不好。
姚惠然內心持續吐槽,麵上卻還是帶著些笑意,不慌不忙的自袖袋裡抽出了一張宣紙,遞了疇昔。
說到此處,她頓了頓。石嬤嬤明白其意義,主動接過了話茬兒道,“這契書上雖寫著貨銀兩訖……可那銀子我們是實打實的給了你姐姐,太太房裡那插屏卻隻繡了大半。我們府裡大少爺將將自燕都城回到府裡,不曉得聽了哪個多舌的,這才弄出這一番事兒來。好女人,你歸去勸勸你姐姐,來把那插屏繡完吧。”說到此處,她橫了姚惠然一眼,又道,“如果隻憑著這契書,我們自是吃定了這個虧,可你姐姐如果就這麼辭了工,豈不是有些不刻薄?!”
周太太見她畏縮的模樣,心頭便有些活力。一把年紀了,又是周府正房的管事娘子,竟讓一個小女人給鎮住了,這可真是有臉啊。
半晌後,便領著鶯歌走了出去,手裡還端了硯台紙張。
便笑道,“本日裡書院裡不上課麼?”
再麵對姚惠然時,到底另有些赧然,呐呐道,“昨夜讀書時半開了窗子,確然有些著風,這卻不是胡說的。”
宋禛還未答覆,墨子便快嘴搶道,“那裡不上課,我家少爺為了你這口吃食,但是第一回在先生那邊告了假,隻說是昨夜受了些寒涼,現在有些發熱頭痛。”
說到這裡,她又頓了頓,笑道,“隻是,小女子年幼見地少,不曉得該返還周太太您多少銀子。是十兩呢?還是一半兒的五兩,畢竟我姐姐也在這裡做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