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聞言，哈哈大笑，坐直了身材，眼中閃過一絲讚美：“很好，朕對你很對勁！”

謝六手持油燈，燈光搖擺，他蹲下身子，一具接一具地詳確查抄著屍身上的傷口，那專注的神情，彷彿在與死者停止著一場無聲的對話。

謝六與馬懷洛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凝重。他們齊聲答道：“遵旨。”然後雙雙退下。

“謝六，你可知朕部下有五百禦前侍衛，為何恰好選你護送高句麗使團，又命你查處越平郡王的案子？”天子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玩味，似笑非笑。

待天子悄悄抬手錶示，謝六方纔禮畢昂首，初次目睹了這位天下共主的容顏。天子已年逾五十五，身材雖高大，卻非那種虎背熊腰之態，而是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沉穩。國字臉龐，鳳目微眯，高挺的鼻梁下，髯毛富強，其間已異化著絲絲烏黑，雙鬢亦是斑白一片。他並未身著意味皇權的龍袍，而是穿戴一件廣大的白袍，衣衿敞開，未繫係帶，顯得隨性而又不失嚴肅。

謝六接著說道：“另有，越平郡王並非一刀斃命。他在死前被人禮服，強行灌入氣機，飽受折磨以後，才被一刀抹脖。”他按著越平郡王的胸腔，語氣中流暴露幾分沉重。

禦書房內，燭光搖擺，映照出一派寂靜而莊嚴的氛圍。謝六在寺人的通報後，徐行進入，向坐在書桌後的天子施禮。

為何仵作與馬懷洛皆如此失態？皆因那雁翎刀，乃是天子陛下禦林軍的專屬裝備。在全部大懿國，無人敢暗裡鍛造，其鍛造本錢之高，非普通人能及。即便有人膽敢仿造，也必是手眼通天之輩。此案，局勢之大，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恰是禦前侍衛們輪班巡查的間隙，值室裡空無一人，喧鬨得隻能聞聲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和遠處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的旌旗聲。謝六徑直走進值室，找了找櫃子那些處所，為本身泡上一杯熱茶，然後坐在桌旁，一邊喝茶，一邊靜待著。

天子坐在堆滿奏摺的書桌後，眼神似睜似閉，彷彿能洞察人間統統。他斜靠在龍椅上，目光落在謝六身上，那股無形的壓力讓謝六感到前所未有的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