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
紅玉看著她這幅模樣,心下突然是又一歎,可也不過這一會子工夫,她便斂了麵上的神采…她取過放在一旁的擋風大氅,微微低垂著雙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夫人,我們到了。”
現在又把這物給了她,所謂睹物思人,可她的心中本就冇有他,又有甚麼能夠思的?霍令儀想笑,可唇角方纔揚起便又被她壓了下去,她低垂著端倪看動手中的佛珠,十八顆紫光檀佛珠各個又黑又亮,底下還掛著個貔貅…
他握著傘的指根收了些緊,即便端倪還帶著平日的笑,聲音卻還是跟著沉了幾分:“晏晏,不要惹我活力。”
兩人一左一右得護著她往山上走去。
現在他死了…
知客僧立在佛堂門前止了步:“李夫人,到了…”
霍令儀望著那三個字,倒是足足過了好一會才走上前,她未曾說話,隻是低垂著端倪從一旁的香夾中取過三支香,點上火,跟著是插在那香爐當中…這個行動這些年她已做過很多回,早已不陌生了。
外頭早已有人搬好了腳凳。
兩個丫環便又重新護著她往外走去。
文遠侯世子,建昭十七年狀元,現在任一品光祿大夫…本該是她的夫。
冇有功勞,冇有爵位,唯有三字,用金箔而擬――
…
比及霍令儀從佛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淡了。
天子惜才格外開恩,特地在這大覺寺另辟了一間佛堂,供奉了他的牌位,還允李家女眷每月擇日過來拜祭。
這道聲音過分熟諳。
霍令儀聽到這一聲終究還是展開了雙目,她的麵龐仍舊冇有甚麼竄改,一雙冇有任何波瀾的桃花眼卻朝那繡著萬事快意的織金黛紫錦緞車簾看去…她甚麼話都冇有說,待過了好久,才清平淡淡的應了一聲,聲音凜冽,倒是要比本年的寒冬還要冷上幾分。
柳予安…
她的唇角微微扯了個弧度,顯出幾分諷刺的笑意,她把手重新收進手籠中,聲音平平,麵色無波:“柳大人,天快黑了,勞您讓路,我們要走了。”
三抹煙氣嫋嫋升起,霍令儀跪在了那蒲團之上,她甚麼話都未說,隻是雙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塊牌位…他活著的時候,她與他之間冇甚麼話可說。
柳予安已經好久未曾見到如許的霍令儀了,一時之間竟也忍不住被迷了眼障了心:“我在外頭給你置了府邸,那處依山傍水,府裡還種著你最愛的木香花…夏季的時候我們能夠伐舟采蓮。你不是最愛吃魚嗎?我已讓人布了很多魚苗,不消多久那些魚便能長大。”
霍令儀接過懷寧遞來的手籠,重新把手揣了出來,她微微抬起下頜看著院中的常青鬆,現在蓋了一身雪也隻能模糊窺見幾分翠綠…雪較起先前已經小了很多,她的端倪也已重新歸為平平:“歸去吧。”
他看向霍令儀的眼神帶著未曾諱飾的悲拗:“你就這麼恨我?”
霍令儀看著他紅了的半邊臉頰,幾不成聞的嗤笑一聲…
他,悔怨嗎?
霍令儀眼看著站在紅玉她們身前的兩個男人,眉心緊皺,紅唇更是緊緊抿著,柳予放心機頗深,他既然敢在此處脫手便已做好了萬全籌辦…隻是,要讓她這餘後的平生和柳予安共處,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紅玉忙把手中的大氅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著問道:“夫人,我們是現在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