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阿誰男人昔日握著佛珠時的模樣，那樣的安閒淡定，彷彿這人間冇有甚麼是能夠難倒他的。

“晏晏，彆罷休，我拉你上來…”柳予安此時哪另有甚麼表情去計算她先前做的那些事？他隻曉得不能讓她死，他好不輕易才比及李懷瑾死了，隻要再差一點他就能重新具有她了…他，絕對不能讓她死。

雪路難行，上山更是不易…她們走得並不算快。霍令儀被她們護在中間，她的手仍舊揣在那兔毛手籠中，北風砭骨，她不肯取出…實在昔日她是不怕冷的，隻是這人間的情麵冷暖經很多了，許是這顆心冷了，這具身材也就跟著怕起冷來。

三抹煙氣嫋嫋升起，霍令儀跪在了那蒲團之上，她甚麼話都未說，隻是雙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塊牌位…他活著的時候，她與他之間冇甚麼話可說。

身後的柳予安不知何時已回過神，此時便緊緊握著霍令儀的胳膊。他看著霍令儀折起的眉心，聲音還是清雋，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這一巴掌我不與你計算，但是晏晏，本日不管如何你都得隨我走。”他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輕笑：“山下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

可老夫人捨不得，生生把它留了下來。

“晏晏…”

“柳予安…”

她看著他的牌位也不知該說些甚麼。

她甚麼話都未曾說，微微抬起的下頜是最美的弧度，緊抿的紅唇另有那一雙無波無瀾的端倪流暴露渾然天成的氣勢。

石階之上，柳予安不顧儀態得伏在雪地之上。

…

馬車停下。

她背靠著車廂而坐，雙目微合，麵龐素淨，半點未曾裝潢，倒是把那幅明豔的麵龐也跟著壓了一回。

可雪天路滑，即便保護武功高強，周邊冇個可拉扯的東西，力道天然也用不出多少…身後兩個保護都在勸他快些放手。

這人間早已冇有甚麼值得她沉淪的人與事了，現在如許也何嘗有甚麼不好。

唯有一輛用黑木而製的馬車，一起從燕都城解纜，直到西山大覺寺才停。

穿戴一身胭脂色比甲的紅玉掀了半邊車簾朝外看去，這西山的雪較起城中還要顯得大些，現在便跟著這夏季北風一道從外頭打了出去，她忙把簾子重新落了下來，還特長去壓了一壓，跟著才擰了脖頸朝阿誰靠著車廂的年青婦人看去。

隻是霍令儀從未想到有一日也會為這個男人點上這一炷往生香。

她暮年舞刀弄槍，手勁自是不小，隻是這一聲嗤笑卻不是笑這位亂世貴公子現在成了這幅模樣，而是笑她本身…她若不是瞎了眼，當年又如何會看上這個牲口？實在早該對這個牲口不抱但願的，早在當年她被他送給李懷瑾的那一日就該對這個牲口絕望的。

不回李家，她又能去哪？

紅玉忙把手中的大氅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著問道：“夫人，我們是現在歸去？”

他看向霍令儀的眼神帶著未曾諱飾的悲拗：“你就這麼恨我？”

現在他死了…

她的聲音很輕，被這山間風一吹，冇一會便消逝了。

而現在的霍令儀…

現在又把這物給了她，所謂睹物思人，可她的心中本就冇有他，又有甚麼能夠思的？霍令儀想笑，可唇角方纔揚起便又被她壓了下去，她低垂著端倪看動手中的佛珠，十八顆紫光檀佛珠各個又黑又亮，底下還掛著個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