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看著她這幅模樣，心下突然是又一歎，可也不過這一會子工夫，她便斂了麵上的神采…她取過放在一旁的擋風大氅，微微低垂著雙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夫人，我們到了。”

婦人約莫也才十8、九歲的年紀，穿戴一身月紅色繡快意雲鶴的豎領長袍，雙手一向揣在那繡著纏枝弓足的兔毛手籠裡。

她看著他的牌位也不知該說些甚麼。

李懷瑾。

他曉得霍令儀的習性，朝人合十一禮，跟著便先退下了。

霍令儀紅唇微啟，密切喚他。

這道聲音過分熟諳。

“夫人！”

霍令儀生硬了背脊，就連兩個丫環都白了回神采。三人一道昂首往前看去，便見不遠處站著個清俊郎君，他穿戴一身月紅色錦緞長袍，外罩一身水貂大氅，撐傘而立於這六合之間，端倪溫潤，一如昔日。

霍令儀順著他的端倪看去，眼瞧動手腕上垂落的貔貅…她從手籠中伸脫手，指腹輕柔得拂過那幾顆紫光檀佛珠，口中是跟著淡淡一句：“這是我夫君獨一留下的東西，我天然要平生一世戴著它。”

柳予安聞言，麵上的神采跟著一滯…

“那麼柳予安，你籌算置我於那邊呢？”

她甚麼話都未曾說，微微抬起的下頜是最美的弧度，緊抿的紅唇另有那一雙無波無瀾的端倪流暴露渾然天成的氣勢。

她背靠著車廂而坐，雙目微合，麵龐素淨，半點未曾裝潢，倒是把那幅明豔的麵龐也跟著壓了一回。

…

霍令儀現在的身子已墜在半空當中，若不是有柳予安拉著，隻怕此時便要往下墜去。

知客僧便也不再多言，隻是目送著三人下山，比及瞧不見人影的時候他纔回身拜彆。

她暮年舞刀弄槍，手勁自是不小，隻是這一聲嗤笑卻不是笑這位亂世貴公子現在成了這幅模樣，而是笑她本身…她若不是瞎了眼，當年又如何會看上這個牲口？實在早該對這個牲口不抱但願的，早在當年她被他送給李懷瑾的那一日就該對這個牲口絕望的。

石階之上，柳予安不顧儀態得伏在雪地之上。

紅玉忙把手中的大氅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著問道：“夫人，我們是現在歸去？”

她的唇角微微扯了個弧度，顯出幾分諷刺的笑意，她把手重新收進手籠中，聲音平平，麵色無波：“柳大人，天快黑了，勞您讓路，我們要走了。”

下山的路的確難行，隻行到半路卻已花了半個時候…紅玉手扶著霍令儀的胳膊，剛想開口勸說人謹慎些腳下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清雋的男聲：“晏晏。”

霍令儀還未曾開口，紅玉卻已漲紅了臉說了話：“柳大人，您這是何意？”就連站在一旁的懷寧也擰著端倪諦視著柳予安，麵色並不算好。

“是――”

現在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