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儀手撐在門上,眼卻仍舊往裡頭看去,香爐中的引線香已燃到絕頂,兩排的長明燈還是閃著熠熠生輝…她便依著那些燈火看著那塊牌位,她記得幼時父王閒來經常會穿戴一身常服坐在院子裡看著書,瞧見她疇昔便會笑著把手放在她的頭上,柔聲說道:“我的晏晏長大了…”
她這話說完, 喉間還漾出了一聲綿長的感喟, 瞧著倒怪是無法的模樣。
霍令儀聞言忍不住發笑一聲,她伸手悄悄點了人的額頭,調子也多添了幾分溫和:“你是來求佛問簽,那裡還由得你挑日子?走吧,總歸是有這麼一遭…如果再這般拖怠下去,隻怕過會人便更多了。”
霍令儀做這些事的時候未曾說過一句話,她隻是低垂著一雙端倪做動手頭上的事,等把那幾本佛經也一道供奉在香案前…她便又握著帕子拭了回那塊長生牌位,實在此處每日都有人打掃,又有甚麼灰塵能夠擦?
“但願你這平生光陰無憂、承平喜樂,更但願你能真正蕭灑如一。”
霍令儀倒也未曾推卻,她與人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謹慎重視”的話,便與杜若穿過背麵的一排禪房朝佛堂走去…此處離正殿有段間隔,或許是隔得遠了,倒也不見有甚麼鼓譟聲。
是以――
她這話說完,兩人便往裡頭走去。
霍令德卻未曾聞聲橫波的聲音,她的身子還在打著顫,眼倒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霍令儀遠去的方向,口中更是一向低喃道:“霍令儀,霍令儀…她如何不死在外頭?她如何不死在外頭!”
霍令德自幼便不喜霍令儀,天然件件樁樁皆想與人攀比,可即便她如何儘力,有些事畢竟還是比不過霍令儀,就如這幅麵龐、這身氣勢…她想到這,握著佛經的手便又收緊了幾分,前些日子才補葺過得指甲緊緊壓著皮肉,等那股子疼意散開平了她心下的思路,霍令德才朝人福身一禮,口中是喚人一聲:“長姐。”
這會便也跟著朝霍令德笑說一句:“三女人來得不巧,老夫人這才進了佛堂,隻怕冇幾個時候出不來…秋風蕭索,女人身子還不見好不若早些歸去?這佛經便由奴替您轉交給老夫人罷。”
她隻是跪坐在那蒲團之上,眼看著那塊長生牌位,紅唇一張一合倒是一曲往生經。
“都帶了…”
自打林氏被關了禁閉, 令君又去了江先生那處, 信王府便更加顯得冷僻了…或許是因為這麼一層原因, 林老夫人倒也不再像昔日那般熱中於晨昏定省,隻隔三差五把人聚在一道見上個一回, 說上幾句閒話。
她一雙端倪稍稍掀起,眼瞧著霍令儀被一群丫環、婆子簇擁著走了出來,陣容浩大氣勢非常…不知是不是霍令德的錯覺,她總感覺自從霍令儀上回從邊疆返來後就變了很多,特彆是那一身氣勢,好似更加凜冽也更加讓人感覺不成侵犯。
玉竹聰明,聞言便已曉得了她的意義。
倒是霍令德。
霍令儀倒是仍舊每日都去,或是陪著林老夫人說些趣事, 或是把府裡頭的事與人論上一論…
她悄悄笑著應了“是”,等林老夫人換了一身衣裳去小佛堂唸佛。
橫波隻要想著先前郡主說話時的神采和腔調,便感覺脊背發涼。
上回父王分開燕京的時候,他穿戴一身盔甲坐在頓時笑看著她,他與她說:“晏晏彆怕,等為父安定邊疆戰亂便會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