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德天然也瞥見了霍令儀。

…

“我為你取‘晏晏’兩字…”

她這話說完, 喉間還漾出了一聲綿長的感喟, 瞧著倒怪是無法的模樣。

這還是這麼多年，林老夫人頭一回說如許的話。

霍令儀眼看著人這幅模樣倒是停下了步子，聲音卻還是冇有甚麼情感，就連看向人的眼睛也冇有甚麼顛簸。

霍令儀見此倒也未再說甚麼，她悄悄應了一聲，而後是扶著林老夫人持續往屋裡走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是把手中的佛經珍而又重得放到了玉竹的手上，口中亦跟著溫聲一句：“那就勞煩女人了。”

小佛堂便在不遠處，離得越近，霍令儀臉上的笑便也消了個潔淨。

衣裳是母妃這月餘來一針一線做出來的，書是父王昔日最愛看的幾本，裡頭另有很多父王暮年留下的講明。

她眼看著霍令德手握佛經款步走來，或許是纏綿病榻多日，就連昔日那副素雅端莊的麵龐也牽涉了幾分春季的笑容，身子骨瞧著也肥胖了很多，一身素衣常服裹在身上更加顯得軟腰纖細，好似一陣風打來便能把人吹走了似得。

等至門前――

她隻是跪坐在那蒲團之上，眼看著那塊長生牌位，紅唇一張一合倒是一曲往生經。

霍令儀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母妃還給父王籌辦了幾身衣裳和幾本他昔日愛看的書，我籌算今兒一道帶去。”

霍令德卻未曾聞聲橫波的聲音，她的身子還在打著顫，眼倒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霍令儀遠去的方向，口中更是一向低喃道：“霍令儀，霍令儀…她如何不死在外頭？她如何不死在外頭！”

霍令儀倒也未曾推卻，她與人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謹慎重視”的話，便與杜若穿過背麵的一排禪房朝佛堂走去…此處離正殿有段間隔，或許是隔得遠了，倒也不見有甚麼鼓譟聲。

她這話說完，兩人便往裡頭走去。

霍令儀聞言也未說甚麼，隻是漫不經心腸“嗯”了一聲…

可即便心中肝火難平…

又是一個天清氣朗的好日子，秋風打在人的身上也正舒暢，霍令儀陪著林老夫人用完早膳便在院子裡散起了步, 權當作是散食…等將將走完三圈，林老夫人便停了步子，她接過玉竹遞來的帕子拭了回擊，而後是看著霍令儀笑問道：“你今兒個不是與李家那位三蜜斯有約？”

霍令德總算是緩過了氣，她手撐在橫波的胳膊上，眼看著霍令儀這幅模樣心下卻又添了幾分氣，她討厭霍令儀的性子卻更加討厭她的這份輕視…彷彿在她的心中，她霍令德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霍令德的身子纔好，這一番連走帶跑的行動又耗損了很多力量，至霍令儀跟前的時候已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

“三女人！”

她也姓霍，她也是霍家的女兒，乃至比霍令儀還要超卓…憑甚麼統統人的眼中隻要一個霍令儀？

“都帶了…”

橫波隻要想著先前郡主說話時的神采和腔調，便感覺脊背發涼。

她跪得太久，腿腳早已酸得不可，杜若瞧見她出來忙伸手托扶了一把。

霍令儀眼瞧著她越走越近，步子倒也跟著停了下來。她的麵龐未有甚麼竄改，隻是本來還帶著笑的一雙桃花目在瞧見霍令德的時候還是收斂了幾分…自從出了林氏那樁過後，祖母固然口中未曾說甚麼，可待霍令德的乾係終歸也不似昔日那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