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儀倒是攔了一回，她從知夏的手中接過帕子，而後是挽起袖子謹慎翼翼地替霍令君擦拭了一回臉和手，跟著才又把他的手重新放進了被子。

霍令儀想到這便坐直了身子，她看著燈火下的許氏，倒是過了好一會工夫纔開了口：“母妃，您恨祖母嗎？”

許氏思及此，心下是又悄悄歎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她也鮮少去管府中的事，今兒個在暖閣產生的事還是先前知夏說與她聽的。

知秋聞言悄悄應了一聲“是”，跟著便打了簾子往外走去。

屋中燈花暗淡不明，打在林氏端莊的臉上也閃現出幾分不成辯白的神采，聲音也跟著放低了幾分：“你是我的女兒，那些不潔淨的事我會去做…我把這平生的心血都放在了你和你哥哥的身上，你們絕對不能出事。”

祖母夙來疼她和令君，即便她有諸多題目與不好，可待她與令君的心疼倒是真的…霍令儀一向都記取幼時高燒，祖母坐在她的床邊不眠不休照顧了一夜，比及她退了燒，祖母反倒是因著累了身子骨，在床榻纏綿了大半個月才見好。

許氏打簾出去的時候剛好瞧見了這一幕，一雙柔婉的眉眼便又添了幾分笑。

可若不是因為祖母的原因，林氏也就不會呈現在府中…

而後才朝初拂的方向看去――

她這話剛落――

那麼她的母妃和弟弟也就不會死。

屋中一片喧鬨，母女兩人相擁在一道，誰也未曾說話。

隻是這些話她卻不能與令德說，更加不能讓這些話從令德的口中出來。

林氏想著霍令儀午間說的那些話，另有那副鋒芒畢露的模樣，一雙眉心卻又稍稍攏了幾分。

知秋笑著朝她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一句：“王妃正在誇您呢。”

阿誰李婆子明麵上隻是一個普淺顯通的婆子，可暗裡裡卻替她做了很多事，另有霍令君身邊的那小我…

林氏聽到這話麵色也有些不好，今兒個她在錦瑟齋被霍令儀落臉麵的事早就傳遍了全部王府，她又何嘗不但願霍令儀死在外頭？如果這個小蹄子死了，她那裡還用得著受這等子閒氣？

她說到這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是又抬了臉一瞬不瞬地看著林氏，聲音也帶了幾分委曲：“母親，我不喜好她。”

容安齋。

許氏聞言也未說甚麼，她笑著朝霍令儀伸脫手，等人走近才握著她的手一道坐在了軟塌上。屋中燭火清楚，許氏細細瞧著霍令儀，待瞧見她較起昔日肥胖的臉頰另有這眼下的一片烏青，她一雙柔情眉便又跟著蜷了幾分：“還說不累，眼下的烏青這麼重。”

霍令儀倒也由著他。

知秋先前也瞧見了裡頭的景象，這回便柔聲與許氏說道：“郡主這回返來倒似變了很多，性子瞧著也溫和了很多…”

外頭已是一片沉寂的夜色，許是哪扇窗未曾合個掩實，這六月的晚風順著窗欞打出去，鬨得這屋中的燈花也跟著悄悄跳動起來…霍令德的聲音固然很輕，可還是清清楚楚得入了兩人的耳中。

悠長以往――

霍令德到底年紀還小，聽聞這話麵色便又慘白了幾分，聲音也跟著打了幾分顫：“母親，我…”

許氏聽到這話，眉眼仍舊帶著笑，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晏晏的性子向來都是好的，隻是昔日她鮮少情願表達，現在看他們姐弟兩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