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須之間,濃煙滾滾。毛家獨門獨院,並無鄰居,行人遠遠聞聲慘叫,曉得是江湖仇殺,誰敢過來救火?玄月晚秋,風從西北吹來,捲起濃煙,嗆得房前三大妙手咳嗽墮淚,三人都遠遠退開,看著廚子淹冇了毛天真家的幾間屋子。
若在平時,毛一海脾氣剛烈,再痛苦也不會吭上一聲。但明天,他一向留意周遭,發覺陳不凡圍堵侄兒,毛天真危在朝夕。情急智生,毛一海趁身受內傷,血氣上湧時大聲慘叫,以亂陳不凡耳力,同時,更內力急轉,將一口鮮血向文昌臉上猛噴疇昔。這口血包含上乘內功,若真射中,那是毀容奪目之災。
“正值柑桔成熟季候,也不須再找處所借宿,就在這果園中姑息一晚,如何?漢中柑桔,名譽不小,就不知那小子的家人懂不懂栽種。”陳不凡說著,步入果園,摘了一個大橘子,剝皮後塞進嘴裡,讚道:“好甜!”
“小子,休想走!”陳不凡冷冰冰的聲音隔牆傳來。他在牆後一劍刺出,長劍先穿牆而入,再殺吳素芹,猶不足勁逼退毛天真,劍上勁道之強,武林罕見。
“就算未中間臟,長劍透體而過,肺也遭刺穿,流出的鮮血,怕也有幾大碗,那小子還能不死?”陳不凡殺人如麻,如此刁悍之人,卻也是頭一次見過。
“天真快走!”錢眼開見毛天真總算逃了出來,屋內打鬥卻冇了聲氣,情知毛一海必定無幸,又一次大聲呼喝。
“阿彌陀佛!毛施主!轉頭是岸!”
隻是,這個仇該不該報?正邪本不兩立,毛天真竟是邪教魔頭李天行的徒孫,本日被殺,也不算冤枉。二十年教誨之恩,毛天真對師父文昌,始終恨不起來。至於妻小父母被殺,江湖中斬草除根,也是常事,水滸豪傑動輒殺仇敵滿門,還不是為世人獎飾?此次冇頂之災,要不要血債血償?
“這是你自找的,休怪為師無情。”文昌喃喃說著,伸手合上了毛天真的眼睛。拔出長劍,取出一方錦帕,拭淨血跡,還劍入鞘,回身對趕到的陳不凡與丁大師說道:“如何善後?”
陳不凡上前試了試毛天真的呼吸心跳,確信其已死,便說道:“一把火燒了便是!文兄如不忍,我來!由陳某親身為他收屍,這小子也不曉得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言罷俯身捉起毛天真的一隻腳,將他倒拖回家中,鮮血兀自汩汩流出,地上留下了一溜血印,延長到果園。其他屍身也被拋進了屋內,陳不凡將窗下大堆柴草也一併扔了進屋,堆在屍首上,打火撲滅。
丁大師的喝聲在身後響起,如重錘敲打耳鼓,勁力直入五內。毛天真本來便悲傷欲絕,內息混亂,經這“音波功”震驚,頓覺氣血翻滾,腳步幾近邁不開。懷裡的小稚還未到學武春秋,那裡頂得住絕頂高人神功大喝,張口“哇”地噴了一口鮮血。
就算已知本日慘禍,毛天真畢竟不是鐵石心腸,眼淚奪眶而出,麵前恍惚一片。等他抬手抹去淚水,正要鑽出牆洞時,兩具乞丐的屍身又塞住了洞口。陳不凡天生獨眼,耳朵極其活絡,毛天真在屋中一舉一動,他均瞭若指掌,在這眨眼之間,又殺了錢眼開的兩個門徒,擋在牆洞前。其他小乞丐,估計也逃不出他的利劍,被一併殺了。
文昌與丁大師卻苦衷重重,一時食不下嚥。陳不凡殛斃後胃口還是,倒也算一門本領,他們二人,卻被血腥氣熏得大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