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片笑聲。
第二天一早九娘到了桂花院正屋裡。四娘和七娘都不在。孟建卻在正屋裡榻上坐著。
九娘側過身受了半禮,仰起小臉笑著說:“玉簪姐姐好。”
老夫人看著她眼裡含了兩泡淚,就掛掛她的小鼻子笑:“婆婆就曉得,你是個懂事的。中午讓玉簪多給你些花椒油,拌在麵裡,看你敢不敢吃。”
孟建頓了頓,又問:“手疼得短長嗎?昨晚如何冇用飯?”
程氏一驚:“啊?阿昉?他同你說了甚麼?你這孩子,如何疇昔這麼多天賦想起來!”
老夫人將她拉起來,細心看了看她的左手,腫還是腫著,皮冇破,油光發亮:“呦,婆婆看著,阿妧本日固然吃這個油餅就夠,給婆婆省個十幾文錢。”
驀地,九娘想到,阮氏和林氏一樣,一個月不過兩貫錢的月錢,她那裡來的錢,給四娘購置俞記的打扮匣?
卻不想九娘沾了一口,嚥了一大口的口水,笑眯眯地問:“婆婆我還要。”
九娘卻身不由己地盯著那一桌子的碗盆碟盤看。香味陣陣傳來,她從速嚥了咽口水,上前給老夫人施禮,又對著陳太初行了謝禮。
陳太初好不輕易繃住了臉,這話,用在九娘身上,把最後阿誰“冇”改成“好多”,特彆合適。
九娘更迷惑了:“還好,不如何疼了。吃了。”
玉簪抿嘴笑了,又對程氏道:“娘子,老夫人讓小娘子去翠微堂用早餐,恰好也給陳衙內親身道個謝。奴這就帶小娘子疇昔了。”
程氏內心固然不是滋味,卻也隻笑著點頭。
翠微堂的宴息廳裡,老夫人正拉著陳太初的手在榻上說話。
慈姑吃了一驚,難掩憂色。翠微堂有六位一等女使,這位玉簪,是替老夫人掌管文書的,現在竟賜給了九娘。
待夜裡世人請過安都退了。九娘看著榻上捧著茶盞的孟建,心底暗歎一口氣,她思慮了好些天,但願孟建能體味她的意義。
老夫人一怔,搖著頭笑:“阿林啊,當年就是翠微堂嘴最饞的,看到吃的就走不動路,她也愛吃辣,能吃辣。愛吃的人哪,都冇甚麼心眼兒。”
桌上早擺了各色點心,看得出老夫人吃得邃密,兩樣羹點是粉羹、群仙羹。配了四色包子。另有蒸餅油餅胡餅。中間放著煎魚、白切羊肉、旋切萵苣生菜、西京筍等六七樣小菜,乳酪、羊奶俱全。另有小個兒餛飩三碗,中間幾個小碟子裡卻配了茱萸、花椒、大蒜、小蒜、韭菜、蕓薹、胡荽等辛辣調料,竟然另有一碟子藙(讀毅字)辣油。
九娘搖點頭:“是阿妧做錯事了。我記著了。”
外頭肩與早就等著九娘。九娘心中驚奇,固然她心知肚明,昨夜老夫人給她那三板子聽著聲聲響脆,卻絕對冇有打四娘七娘打得重。這又是賜女使又接她去用飯,是看在她還算懂事的份上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九娘內心敞亮,行了禮就待辭職。
孟建也不在乎:“小孩子問那麼多做甚麼。”
九娘小鼻子靠近聞了聞,當真地抬起臉:“婆婆!這個隔夜的,一點兒也不香。還是給阿妧吃個新奇的吧。”
九娘歪了小腦袋做深思狀。
程氏瞥了他一眼。九娘迷惑地挪疇昔:“爹爹?”
待陳太初要走,老夫人又讓貞娘遞了禮單給他,隻說是給他爹孃的。
老夫人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啊呀,這麼多孫女兒,總算有一個能和我一起吃辣的了。快,玉簪給她也弄一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