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聽香閣,就見阮氏正和四娘在花廳裡說話,四娘臉上還帶著淚。見了九娘,阮氏從速站了起來施禮,又遞了一樣物事過來,竟是阿誰折騰來折騰去換了好多手的金鐲子。
老夫人看著她眼裡含了兩泡淚,就掛掛她的小鼻子笑:“婆婆就曉得,你是個懂事的。中午讓玉簪多給你些花椒油,拌在麵裡,看你敢不敢吃。”
待陳太初要走,老夫人又讓貞娘遞了禮單給他,隻說是給他爹孃的。
過了兩日,就是初八,四娘十歲生辰。因風俗是家中有長輩在,小輩不做道賀。程氏按例賞了阮氏一些尺頭,一根銀釵,給四娘置備了兩身新衣裳,一根金釵。各房也按例送了賀禮來。
桌上早擺了各色點心,看得出老夫人吃得邃密,兩樣羹點是粉羹、群仙羹。配了四色包子。另有蒸餅油餅胡餅。中間放著煎魚、白切羊肉、旋切萵苣生菜、西京筍等六七樣小菜,乳酪、羊奶俱全。另有小個兒餛飩三碗,中間幾個小碟子裡卻配了茱萸、花椒、大蒜、小蒜、韭菜、蕓薹、胡荽等辛辣調料,竟然另有一碟子藙(讀毅字)辣油。
程氏一驚:“啊?阿昉?他同你說了甚麼?你這孩子,如何疇昔這麼多天賦想起來!”
玉簪上前幾步先對程氏行了禮,再對九娘行了主仆大禮,才起家笑著說:“玉簪能服侍小娘子,是奴的福分,如果奴有做得不好的,還請小娘子固然懲罰纔是。”
老夫人笑得直不起腰,放下茶盞指著她說:“這也是個上梁的猴兒,和你二哥一個樣。”
驀地,九娘想到,阮氏和林氏一樣,一個月不過兩貫錢的月錢,她那裡來的錢,給四娘購置俞記的打扮匣?
九娘小鼻子靠近聞了聞,當真地抬起臉:“婆婆!這個隔夜的,一點兒也不香。還是給阿妧吃個新奇的吧。”
九娘頓時嗆了一下,咳嗽連連。又笑倒了翠微堂一世人。
九娘屈了屈膝,帶著慈姑和玉簪辭職。林氏卻在半路上候著她,一臉嚴峻地問:“你如何留在屋裡那麼久?郎君和娘子說你甚麼了嗎?”她自從那天對孟建鬨了一場,一向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看著卻冇甚麼動靜,更加坐立不安。一看到九娘還冇出來,不由得格外嚴峻,問東問西。九娘吃不消她囉嗦,隻能安撫她一番,把她打發去十一郎屋裡去了。
九娘搖點頭:“是阿妧做錯事了。我記著了。”
孟建看一眼她,彷彿也冇甚麼可問的了。
***
陳太初實在忍俊不由,轉過甚去肩膀微聳,這小丫頭大眼睛吧嗒吧嗒,伸著尖尖小舌頭,活像宮裡四公主養的那番邦進貢來的巴兒狗。
老夫人讓九娘在榻前坐了,正色說:“阿妧,昨日婆婆打了你,冤枉不冤枉?”
九娘忽地問:“爹爹,你甚麼時候去宰相孃舅家?”
回東暖閣時,九娘卻留意到四娘手邊擱著的那隻癭木打扮匣,該是阮氏暗裡送來的。
陳太初欣然謝過,拍拍九孃的小腦袋,依禮拜彆而去。
阮氏一臉誠意:“多謝九娘故意,可四娘說了,這個鐲子,是舅母特地送你的,她千萬不能收。姨娘見地陋劣,你彆放在心上。”四娘隻冷靜低了頭,也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