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襄道了聲“承讓”,便將棋枰上的黑子儘皆拿了過來,那丁牧亦將白子支出身前玉碗中,王襄執黑先行。二人便你一子我一子地下起棋來。
王襄對勁地點了點頭,便從那石桌上拿起一盞白絹燈籠來,又用火石撲滅了中間的一截牛油蠟燭,再將蠟燭安在燈籠裡,便道:“我們下去吧。”
這密道不知是誰修建的,倒是非常奇巧,雖極其狹小,氛圍暢通卻很傑出。傅珺走下了一長段台階,又在高山上走了一段路,呼吸還是非常順暢,鼻端亦無異味,乃至還能聞到極淡的梅花香氣。
傅珺應了聲是,許娘子上前扶住她的一隻胳膊,由王襄舉著燈籠打頭,三小我便沿著石階向下走去。
王襄的棋風一如其人,疏闊放達、自在隨性,初看似是毫無章法,而殺招卻隱身於此中。實叫人防不堪防。因為棋藝高超,故王襄與傅珺下棋是非常快的,常常傅珺想半天賦落一子。而王襄倒是連想都不想,順手落子。
公然,一進後堂,丁牧麵上的笑容便立即隱了去。他將王襄的手一甩,便自去了棋桌前坐下。
傅珺與許娘子便跟了上去,卻見王襄走到靠西的牆邊,向牆上的某處悄悄一推,那牆上便開了一道暗門,他搶先便走了出來。許娘子跟在傅珺身邊,二人也走了出來。
丁牧攤開手來,在他瘦而有力的手掌上,一枚晶瑩若玉的黑子悄悄地躺著。他冷哼了一聲道:“你運氣好。”
傅珺這兩年也學會了下圍棋,雖棋藝不精。但好歹能與王襄戰上幾合。
王襄負手搶先而入,傅珺跟在他背麵,人還未進門,便聞前頭有人朗笑出聲,道:“滄浪先生來訪,我照水閣蓬蓽生輝啊。”說著便有一個矮瘦的身影走了過來,傅珺以餘光看去,見那是個年愈五旬的老者,穿戴身竹青色的長袍,鬚髮微有些斑白,麵龐白淨,眼神鋒利。
現在觀這二人著棋。那丁牧似也是個快棋妙手,與王襄雖不言語,其手談的氣勢卻咄咄逼人,讓傅珺不由想起他方纔那滿臉的不歡暢。
烏羽躬身應是,退行出屋。丁牧便拉著王襄直奔後堂而去,瞧來實是樸拙之至。
傅珺的方向感一貫極佳,略略計算了一下間隔以及方位,便知他們現在應是正在梅山東麓四周,而這氛圍裡的花香想必亦是由山上來的。
此時那烏羽早已打起門簾,將王襄等人讓進了屋中。
此時卻聽門簾輕響,傅珺轉首看去,隻見烏羽手中捧著一隻黑漆托盤走了出去,那托盤上頭放著一套青東瓷描竹葉紋的茶壺茶盞,瞧來並不寶貴,唯簡致罷了。
王襄對他的卑劣態度似是極其風俗,聞言也未活力,隻搖點頭,便轉首對傅珺道:“你們跟我來。”
丁牧翻了翻眼睛,冷聲道:“你問我,我問誰?”
傅珺亦跟在背麵躬身見禮,曉得此人便是梅山書院的山長丁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