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是庶子,若無奇功,想要在儲位之爭中脫穎而出,難比登天,而現在突厥請質恰是給了李恪一種動機:自請為質,停歇兩國戰亂,藉此潑天之功彌補他身為庶子的不敷,換得李世民的正視,待到他數年以後返國,亦能藉此集合民氣。
馬車府本就是太仆寺的人,與守門的校尉熟悉,再加上李恪這塊金字招牌,金吾衛的將士天然知無不言,過了半晌,便問清楚返來了。
車伕見李恪拿著布囊下了車,臉上一驚,趕緊道:“殿下不成,這些都是餓了好久的人,一旦見了糧食恐怕輕易落空明智,傷了殿下。”
“是日,頡利來請和,詔許之。”
李恪心中不忍,伸脫手,在車廂中探了探,摸出了一個布囊,這個布囊中是楊妃擔憂李恪腹饑,專門帶著充饑的糕點,李恪拿著這個布囊便下了馬車。
唐史之上,對於渭水之盟的記錄不過春秋數筆,李恪雖曾閱覽,但也不甚入心,所感慨的不過李世民洞察入微,軍略無雙,可當現在,李恪親臨其境的時候,卻纔曉得,本來戰役背後的東西,遠遠不止史家的那戔戔幾十個字罷了。
“此乃皇城腳邊,此處能臨時收留你等已是開恩,你等不得鼓譟,擾了皇城內的朱紫。”李恪的耳邊一個嗬叱聲,李恪定睛望去,本來竟是一個金吾衛的士卒正在嗬叱一個抱著嬰兒的老嫗。
突厥不退兵,戰事不斷,長安城中的災黎將會越來越多,乃至連全部關中都會如此,倒是關中數百萬百姓流浪失所,其慘狀恐怕更甚麵前千萬倍。
老嫗年紀約莫六旬高低,髮絲已然全白,也不知是因為疲累還是本就如此,老嫗的身形枯瘦非常,彷彿風一吹便要倒下普通。
不過自請為質的好處當然是顯而易見的,但此中風險也不容小覷,吃些苦頭在所不免,如果搞不好還會有生命傷害。
從這一刻開端,麵對這場危急,他已經不再是一個看客,而是能夠竄改乾坤的關頭。
“上麾諸軍使卻而布陳,獨留與頡利語。”
李恪出了順義門,不過隻一眼,便被麵前的場景所深深震驚住了。
“去問一下,產生了何事,為何此處這般狼籍。”李恪從馬車中探出頭,對車伕叮嚀道。
李恪看著麵前的場景,心中不由一陣淒然。
李恪一如平常普通前去秘書省岑文字處請講授問,可當他走到秘書省府衙的大門外時,卻聽得西邊的方向不時傳來一陣鼓譟聲,期間還伴跟著此起披伏的呼喝聲。
“啟稟殿下,這些人多是涇陽一代的災黎,三日前涇陽、雲陽等縣被突厥攻破,他們便隨眾流難到了關中。”車伕回到馬車旁,對李恪回稟道。
一旁的李恪看著麵前的老嫗,也是一陣酸楚浮上心頭。
他有了更多的來由!不止是為了本身的野心,也是為了長安萬民!
李恪將手中的布囊交到了老嫗的手中:“這些糧食你且先拿著,彆餓壞了孩子。”
請或不請,李恪本在這二者見扭捏不定,可本日所見卻幫他下定了最後一絲決計。
李恪道:“在本王眼中,他們不是甚麼災黎,他們都是大唐子民,本王乃皇子,自當極力伸以援手。”
老嫗一邊說著,幾近就將近跪倒在地了。
“這位軍爺,老婆子的孫兒已經一日未沾半點鹽米了,身子快不可了,求您行行好,賞口飯吃,老婆子願做牛做馬酬謝軍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