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叟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師父,隨我出去。”
太公便道:“既然師父不忌葷酒,先叫莊客取酒肉來。”
小嘍囉見來得凶悍,發聲喊,都走了。劉太公儘管叫苦。打鬨裡,那大王爬出房門,奔到門前摸著空馬,樹上析枝柳條,托地跳在馬背上,把鞭條便打那馬,卻跑不去。大霸道:“苦也!這馬也來欺負我!”
拿了燭台,引著大王轉入屏風背後,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與道:“其間便是,請大王自入去。”
魯智深喝道:“教你認得老婆!”
來到打麥場上,見了花香燈燭,便道:“泰山,何必如此驅逐?”
眾莊客都跪著。那大王把手來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話說當日智真長老道:“智深,你其間不成住了。我有一個師弟,見在東京大相國寺方丈,喚做智清禪師。我與你這封書去投他那邊討個職事僧做。我夜來看了,贈汝四句偈子,你可畢生受用,記取本日之言。”
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
智深道:“灑家的不是性命?你隻依著俺行。”
魯智深到莊前,倚了禪杖,與莊客唱個喏。
大王笑道:“且將酒來,我與丈人回敬。”
隻見眾小嘍囉齊聲賀道:“帽兒光光,徹夜做個新郎;衣衫窄窄,徹夜做個嬌客。”
叫莊客將了包裹,先安設房裡;提了禪杖,帶了戒刀,問道:“太公,你的女兒躲過了未曾?”
大霸道:“你看,我那丈人是個做家的人;房裡也不點盞燈,繇我那夫人黑地裡坐地。明日叫小嘍囉盜窟裡扛一桶好油來與他點。”
那大王叫一聲道:“甚麼便打老公!”
魯智深聽了四句偈子,拜了長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手劄,辭了長老並眾和尚,離了五台山,逕到鐵匠間壁客店裡歇了,等待打了禪杖,戒刀完整就行。
大王上廳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邊?”
太公道:“他是個殺人不貶眼魔君,你如何能彀得貳心轉意?”
莊客去房裡取來,智深穿了。
太公道:“老夫已把女兒寄送在鄰舍莊裡去了。”
智深道:“飯便不要吃,有酒再將些來吃。”
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遷,遇江而止。”
莊客道:“和尚快走,休在這裡討死!”
太公道:“非是你削髮人閒管的事。”
魯智深坐在帳子裡,都聽得,忍住笑,不做一聲。那大王摸進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來接我?你休關鍵臊,我明日要你做壓寨夫人。一頭叫娘子,一頭摸來摸去;一摸摸著金帳子,便揭起來,探一支手入去摸時,摸著魯智的肚皮;被魯智深就勢劈臉巾角揪住,一按按將下床來。那大王卻掙紮。魯智深右手捏起拳頭,罵一聲:”直娘賊!“連耳根帶脖子隻一拳。
智深道:“敢問貴莊徹夜有甚事?”
小嘍囉把鼓樂就廳前擂將起來。
智深道:“俺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灑家姓魯,喚作魯智深”太公道:“師父請吃些晚餐,不知肯吃葷腥也不?”魯智深道:“灑家不忌葷酒,遮莫甚麼渾明淨酒都不采選;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個癡漢!既然不兩相甘心,如何招贅做個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