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大護法送來晚餐之時，順道送來了兩套衣服。一套玄色的，一套紅色的。

水鏡月恍然的點了點頭――以是，她纔會感覺進入西域以後，一向有人在看著她嗎？

“你在石窟的那幾日，不念和蒼燼應當去看過你吧？蒼燼行事雖有些剛強，倒是個心軟之人。你信不信，當年你若冇有跳入交河，冇有趕上我，他也不會真的殺了你。阿月，你跟蒼燼之間，不過是一場曲解，他遲早會明白的。至於不念……他最恨的那小我，毫不會是你。”

水鏡月問道：“你把不念關進了雪牢？”

大巫師府，蒼燼。

水鏡月不明白他為何俄然轉了話題，微愣，重重點頭，慎重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說著歎了口氣，抬眼看向麵前那清冽的紅蓮，道：“我承認，我之前很討厭你，感覺你心狠手辣，不擇手腕，不是個好人。但是，現在，我在想，你做的這統統，是不是……”

――水鏡月感覺，他徹夜，很像是在告彆。就彷彿，他們再也不會相見。又或者，再見之時，便是拔刀相向之日……

她頓了頓，又道：“徹夜子時，放他們下山可好？”

水鏡月稍稍躊躇，伸手。

若華瞧了她一眼，轉頭對仍舊跪在原地的大護法道：“徹夜子時，將雪牢中的人都放了，馬兒和一應行李也都給他們。”說著頓了頓，笑了，“帶阿月一起去。”

若華展顏一笑，彷彿挺歡暢，彷彿並未發覺到她言語中的非常，點了點頭，“好。”

水鏡月驀地昂首。

若華微微點頭，“算。”

――明日，大巫師指出的阿誰地點，跟他奉告她的阿誰地點，會不會是同一個呢？

若華抬手，伸出食指往蓮池中的某處指了指――

陡直的絕壁之畔，一個褐衣和尚盤腿坐在厚厚的積雪之上，本就肥胖的身形在漫天的飛雪中更顯薄弱，殘虐的白雪在他的頭頂結了一層寒霜――

蓮池中的氣象變更，狼籍的浮光掠影往四周退去，一座熟諳的宅邸呈現的麵前，垂垂放大，推動，直到那玉冠白衣的身影呈現在畫麵當中――

若華笑了笑，伸手揉她的頭髮，“我可捨不得讓你赴湯蹈火。阿月，你可記得你來西域的初誌？你我之間，終有一戰。如果最後那日，白龍城毀了，我不在了，這兩人就交給你了。”

紅色該是給她籌辦的。廣袖流雲的裙裝，非常素淨，還特地備了一條四指寬的布條。

水鏡月明白了。這件事她剛見到若華之時就想問他了。她明顯已經來了，他卻還公佈那種佈告引她現身，實在有些多此一舉。未曾想，中間有如許的啟事。隻是，不念為何要這麼做呢？僅僅因為對她的那份敵意？

若華往蓮池走去，那環繞的迷霧在他靠近之時，垂垂消逝，暴露一池明鏡般的水麵。

水鏡月一震，擰著眉毛看他，很久，道：“阿月……並不想與你為敵。”

他，預感了甚麼嗎？

玄色那套是若華的，跟他身上穿的那件差未幾，隻是繡的斑紋更加繁複了些，看著更加正式些。

若華將衣服放到一旁，道：“本來是不消我去的。不過，我想著，你大抵很想去看看。”

水鏡月張了張嘴，彷彿想說甚麼，倒是冇說出口。

水鏡月眨了眨眼，“我既承諾了陪你過除夕，天然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