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彧前輩我並無緣一睹,畫聖姬明月卻稀有麵之緣。那二人一明一暗,一在朝堂高遠之地決勝千裡;一在江湖草澤當中暗伏潛行。能變天下運勢,實在二人共同之功。隻是世人隻知商彧奇才,不知姬明月之能尚在書畫以外。”
餘守正早已退了出去。偏殿以內隻剩兩人一畫,長明燈分外敞亮,一股淡淡黑煙在風中散去。
淩虛悄悄盯著秦水墨半晌,終是笑道:“好!確有商氏一族處變不驚的風采!這天下動亂雖繫於你身,但也何嘗不成從你而終,隻要你秉承此心,萬劫應於一身終有定命。”淩虛扶起水墨,點起一支紫真檀在七寶博山爐內,幽幽暗香滿盈在山風裡。淩虛的眼睛半睜半開,彷彿墮入了深思,口中悠悠說道:“大興前朝右丞相商彧實乃不世出之奇才,六十年前橫空出世,與大興肅宗尹昂風雲際會。當時七國爭霸,大興已被東邊的北齊擯除出了中原地帶,在西部荒漠半農半牧,國力乃是七國最弱。肅宗尹昂與商彧結為同性兄弟,願分天下而治。商彧感肅宗知遇之恩,官拜右丞相,開府建牙,總覽軍政大權。君不疑臣,臣不疑君。短短十年間,大興臥薪嚐膽,知恥而後勇,一出明月關便天下皆驚!滅北齊,吞陳國,變七國為五雄。當真風雲激變,豪傑長歌!”
“那依道長所見呢?”
秦水墨點頭:“長輩不知,是否商氏先人也是師父遺書所言,水墨一個女子,如何能動亂天下?塵凡紛爭又何嘗是水墨所願?前輩若能奉告一二,水墨也不至於頻頻犯險而不自知,莫非隻因為水墨是商氏先人便不能容於人間?然我周遭之人又有何罪?世上算計水墨的險噁心腸,搏鬥無辜的血腥殛斃,莫非要我視而不見,束手待斃?”
“丫頭!”淩虛叫一聲,見那少女黃衫身影停了腳步,道:“我知你意已決,隻問你一聲破城在何時?”
秦水墨思考很久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以他二人之力,不管多麼天縱英才又怎能將一個貧困積弱的小國變成為一方霸主?人力至極限,即使妙策無窮,兵法如神,也隻能一時勝利。國之相爭,國力、時運、民氣,所謂六合人綜合較量,非數十年砥礪,宵衣旰食,如順水行舟不進則退,方可小有所成。如何十年便能爭雄天下?周遭六國又豈能坐視大興崛起而不可動?”
秦水墨聽到此處,心中也是衝動萬分,問道:“前輩可親眼目睹當時盛況?”
“明日中午。”秦水墨回身衝淩虛又行一禮道:“道長顧念百姓,就請助水墨一臂之力!”
淩虛長歎一聲道:“我隻恨晚生了幾十年,當時我隻是跟在師父身邊的一個小孺子,如何能參與那等盛事。當年人物的是非功過臨時不說,但幾位豪傑縱論天下,捭闔千裡的風采實在是令人敬佩!”淩虛閃現出一種持重而莊嚴的神情,眼神中暴露無窮追思。
“用官方傳聞講,那是通六合,明鬼神。差遣萬物為己用。天文地理,趨吉避凶,直若天降神仙,有大聰明,大神通。”
話說到此處,二人墮入了沉默。“咚——”火線大殿傳來一聲鐘響。
“我商氏先祖究竟是如何一小我呢?”
秦水墨嘲笑道:“即使水墨一死,莫非世上再無紛爭?天道即人道,水墨有害人之心,不過無法保命之舉。尚不能為師門血仇,又如何攬動天下?前輩既能洞明天道,莫非也這般不通道理?”